三号食堂的芋奶是她最新发现的宝藏，便宜好喝，她想带给展鲲尝尝。展鲲学长已经大四了，课业很少，他想创业，在学校附近开了间小传媒公司，心思都放在上面，吃住也都几乎在工作室。

尹雪亮又看了一眼信息，是展鲲发给她的：‘四号教学楼顶楼大教室。’

今天是一组校园风，小姐姐们穿上JK风的裙子，还有毛呢帽子针织衫，表情比芋奶还甜。

教室内如白昼，尹雪亮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在休息，其余的在化妆或换衣服。换衣服的地方就是简单的一个布帘，都是临时搭的。

展鲲用手捋顺服装上的亮片，见尹雪亮来了，简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又去忙了。

尹雪亮说：“我买了芋奶，大家下来的时候喝。”

几个模特应了，尹雪亮冲着她们笑笑。

展鲲正忙着，尹雪亮趁着空档，脚步轻轻走上前去。

“展鲲哥哥。”

“哦，雪亮来了。”

“我买了芋奶，特别好喝，有空去喝一口吧，我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本来想给你买点东西吃，但知道你没时间吃，就买了芋奶，不是用香精兑的，是真材实料的，喝点也顶饿，你就当喝水了嘛。”

“我知道了，谢谢你，一会儿我就去。”

尹雪亮又脚步轻轻的退了下来。她看到一个模特很费力的拉侧边的拉链，就过去帮忙，又看到有的模特在弄头发，就过去帮着固定头发。

照相机的闪光灯发出咔咔的声音，尹雪亮的眼神在帮忙和操控照相机的人之间来回，更准确的说，帮忙是为了眼睛看他而做的掩护。

展鲲放下照相机对着模特说：“你里面的衣服太往下了，咱们今天拍的是校园风。”

模特拽了拽裹在胸上的内搭，但是固定的太紧了，根本拽不上去。

展鲲一个健步跨上去，手指拽住模特内搭一角使劲儿往上一提，接着退回去又咔嚓咔嚓的继续拍。

尹雪亮愣了一下，有些上头，但只是瞬间就平复了，她很清楚，展鲲没有任何的杂念，他开这个公司之前，就已经在外面做了一段时间的摄影，帮模特整理衣服是太正常不过了，都只是为了工作进程快一些。

新来的模特笑的很僵，展鲲在照相机后面开玩笑逗她，他的玩笑快速而精准。

芋奶所剩无几，尹雪亮看了看那个宽阔的背影，搓着小手，她给予不了他任何帮助，而她的脑袋里除了芋奶什么都想不到，只是想着展鲲哥哥什么时候能喝上一口。

她能帮他的永远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教学楼的看管大爷是个很负责的光头，他用一根杆子豁然怼开教室的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时候教室里被闪光灯烘的发热，大爷的出现，带来强大的阴冷之气。

大爷说：“赶快，收拾收拾，都给我走。”

展鲲跑到大爷面前：“大爷好，这么晚还没休息。”

大爷说：“你们都没休息，我能休息吗？这里是教室，不是给你们搞活动用的，赶紧走。”

展鲲说：“大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学生会的人经常在教室里组织活动，别的机构补习班也经常用教室，我们是这儿的学生，也没碍着别的班同学学习，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大爷的眉头深锁，说：“你们看看这都什么乌烟瘴气的，赶快收拾，要不我都给你撇出去。”

尹雪亮见两边火焰都旺得很，赶快拿了杯芋奶上前，说：“大爷，大爷消消气，我们马上就拍完了，拍完了马上就走。你先喝点这个，消消气。”

大爷说：“听不懂话吗，让你们现在就走。这都穿的什么呀。”

大爷的木棍儿扒拉着桌子上的衣服。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别扒拉我。尹雪亮甚至没看清是谁先动的手，她只感到眼前一堆彩色的东西在飞，原本就很混乱的现场，此刻更混乱了。

大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的头顶滑下几粒汗珠，更亮了，眉骨高耸着，手里的棍是方天画戟。

屋子里有人尖叫、有人拉架。

像这种场面，小姑娘们都吓得不知所措，尹雪亮想上前拉开他们，她的手刚碰到展鲲背后衣角，就被撞到失去重心，她倒地的瞬间，手掌触碰到一摊黏腻。

展鲲看着她的身后惊住不动了，尹雪亮手边的服装湿哒哒的泡在地上，上面还有淡紫色和白白的奶盖。

事情往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在一塌糊涂之后，往往是沉默收场。

大爷走后，展鲲让模特们先走了。

尹雪亮看到大爷走之前眉眼里露出的一丝悔，但是大爷永远是倔强的，如同倔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