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灿看了马保越的画后,受了刺激,一把拽过尹雪亮的手,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这孩子在画画方面的天赋前所未见。”
尹雪亮理解他的激动:“我也没见过。”
如果把人们学各种专业的天赋按照从一到一百打分的话,马保越在画画上的天赋可以打负分。
素描想要画好,简单来说,就是处理好黑白灰,外加型要准。
在型方面,马保越仅仅能做到他画出来的橘子是圆的,如果让他画一个果篮,基本上分不出苹果和梨的区别,误以为那是一篮子带把的鸡蛋。
而黑白灰方面。在一幅素描里面,我们可以把黑看成最深的灰,白看成最浅的灰,在一幅画里最深的灰和最浅灰之间能分出成百上千度。灰的层次越多,画面就越逼真。
在马保越的素描里面,只能拉出三个度,黑!白!灰!
经过这么长时间学习,他现在多了两度,黑,白,浅灰,中灰、深灰。
商灿和尹雪亮出了教室,露天走廊的尽头,他拿着马保越的画,不可置信的问:“这孩子的情况跟他父母说过吗?”
尹雪亮说:“说过,没用,他父母就是让他学画画。”
商灿说:“那这孩子什么想法?”
尹雪亮说:“他没有任何想法,父母让他干嘛他干嘛。”
商灿将那副人头像看了又看,分不清是人还是猿。
差,太差了,差到商灿觉得,画成这个样子是马保越在存心气他。
美术生艺考的三个科目,素描,速写,色彩。
商灿在素描和速写上对马保越心已死,看看色彩还能不能救。
虽然他感觉,多半是救不回来。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在看了那孩子画的色彩后,不是多半救不回来,而是已经入土很多年了。
商灿的色彩分数是当年的全省第一,他自己总结了一套方法,想趁着这个晚自习教给他们,说不定对他们有新的启发。
商灿拿出画板:“来,孩子们,都往前来,后面的同学能不能看清楚,咱们今天画一个花瓶和水果的组合。”
商灿拉过一只小板凳,在板子上贴好八开大纸,从桶里拿出大号的刷子,但还是嫌太小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尹雪亮,对她说:“你去给我找一把大刷子来。”
尹雪亮从课桌底下的桶里拿出一把大号画刷,比商灿手里那个大了一圈。
商灿一看,还是嫌弃小,他喊道:“我要大刷子!大刷子!大刷子!”
尹雪亮也喊道:“我不聋!我不聋!我不聋!”
然后去书架上把画室最大号的画刷递给他。
商灿的眼神回到画板,抚了一下纸面。
“来,孩子们,第一步,咱们先画出花瓶和水果的位置,老师平时习惯用大刷子,你们根据自己的习惯来就好……”
“……然后这个背景色,咱们调一个偏暖一点的色…”说着用刷子从橘色的盒子里挑起一点颜料。
“咱们沾一点这个橘色……然后……现在开始画这个罐身……花瓣……阴影……都会了吗?”
商灿的画法很有自己的一套,学生们看的新奇,很受启发。
当然这些学生里面,不包括马保越。
休息时间,商灿和尹雪亮蹲在地上,都是单手托着腮,对着马保越新鲜出炉的画作《水果与花》发呆。
难道真的救不了了吗!
突然商灿一个灵光闪亮:“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他描边。”
描边?
尹雪亮将描边后的效果在脑内风暴了一下,说:“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两人把正在吃零食的马保越招呼过来,说:“来,孩子,把你的黑颜料拿出来,和最细的那根笔。”
商灿摸摸他的头,说:“孩子,从现在开始,你把你画的色彩,所有轮廓都描上边。”
马保越说:“那这花瓣呢?”
商灿说:“每一瓣都描。”
马保越最擅长的就是听话,一丝不苟的照做了。
没想到这黑边一描,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说不上好看,至少不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