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萱纱窗上的第三个人影出了声,听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妈!不就是倒斗吗?我去见见它。”
“你晓得轻重哈!?”李碧桂怒了,“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为了咱家,冒点险又咋了?只要下面的那个能杀了缠着爹的小鬼,我乔霖死了都行。”
“胡说八道!”李碧桂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最后有气无力的软下来,莫名的,乔知遥从她身上看到一种对面对命运时的无能为力,“行,行,你们去…到时候出了事,别当我没有提醒你们。”
倒是乔霖生龙活虎,透着一股子年轻人的精气神:“等我的好消息。”
……
屋内的声音渐渐熄了,烛光弱了下来,像是落寞的皮影戏,一切恢复诡异的安静。
就在她以为就此不知所谓的结束时,天空落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周围的温度瞬息降低,当第一粒雪花落在乔知遥肩头的时候,她听到了声音。
“我回来了。”
回头,乔霖竟然从门口又一次地走进来,大步跨进了屋中,没了刚刚那一瞬的精气,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张还算俊朗的脸也带了阴霾。
“咋个样…啊?”屋中的李碧桂一步冲上前,抖着双手,抓着青年仔仔细细地看着。
“妈我没事,下面的路不难走。”乔霖摇头,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您是…或许您是对的。”
她哆嗦着:“你在下面都遇到什么了?”
乔霖定定的:“…我在下面见到‘它’了。”
妇人瞳孔收缩,向后退了半步,若不是儿子扶着,恐怕已经跌坐在地上。
倒是乔博禄将声音压低:“‘它’…肯不肯?”
“肯。”乔霖点头,“但是有两个条件。”
“啥条件…?”回问的是李碧桂。
“第一件事。”他说,“他说要我们世代守住墓穴的秘密,如果未来有人闯入,他就会上来找我们复仇。”
李碧桂脸色惨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件呢?”
乔霖深吸一口气。
“‘它’要我们…为‘它’再生下一个怪物。”乔知遥那生理上,从来威严沉稳的父亲,终于露出了些微的恐惧,“用来装…他的眼睛。”
“装他的眼睛?”
“对,他要复生那个墓穴的主人。”
——“唧!”
手边传来细微濡湿绵软的触感,乔知遥低下头,先前那一只带她进院子的,格外细弱的触手又一次蹭了蹭她的指尖,唤回她的意识。
宣窗后的皮影戏消失了。
“您…还好吗?”
阿诺依然站在她的身后,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径直走到那里…发了很久的愣。”
他的举动那样无措,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似乎担心极了。
她摸索着腕间的串链,莹润的手感如同黑玉玉石。
……
这不对。
虽然说通了乔家人对她一直以来的态度,说通了为什么乔家人每一年都会来扫墓,会派人来监看,刚刚的画面里依然还有很多需要解释的东西。
纸条主人的目的也没有搞清,仅仅凭借他们的对话,没有刺激阿诺的必要。
可口舌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
她闭目:“阿诺,我问你。”
“是…”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本来贴在她身边展示欢喜的腕足小心地缩了回去。
“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我的?”
“什么?”
“啊,这样说不明确。”她冷淡的,“换句话。你在将我当成谁?”
随后,她看到了他那几乎和李碧桂一样的,唰得一下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