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如此道,“要么,你和我出去。要么,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外面,不安全。”
“选一个。”
“……”
他想说她等同于没有给他选择。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他留在哪里!
而是……
外面有太多人,知道当年事情发生的事情。
一旦她知道,现在的所有就会被收回。
所有的……包括现在这样和她平和地站在一起。
都会收回去。
他会过回曾经的日子。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一点清凉的气息残留在上面,拥有着比黄粱还可怕的成瘾性,他试图说服她:“我可以替您处理外面的事情。”
“我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外面随时都可能回来人。”
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冷淡。
扯开挡路的触手,他便将自己这些多余的部分收了回去,缓缓地,悲伤地闭上空洞柔软的眼睛。
“我知道了。”
触手们蔫哒哒地蜷缩在他身后,委屈得像是她在欺负人。
“……”
乔知遥好气又好笑。
“…第一个。”他还是钝钝地开口,声音嘶哑难听,透着些微阴郁,“我选第一个。”
[至少…再多一点时间]
[我想待在您身边]
怒气莫名奇妙就散了,现在只剩下好笑。
她转过身,揪了一下他那套自产自销的劲装,语气放柔和了一些。
“好。”
.
乔知遥告诉了夏烟自己的新成果,钥匙可以承载一部分鬼街的能力。
她告诉夏烟调整牙齿了方法。
“虽然无法清除诅咒,但是被这份能量包裹,不用担心出去会被诅咒侵蚀而异变。”
“……太感谢了。”
对于能够出去的消息,夏烟本人出乎预料的冷静。
——如果忽略掉她拿着咖啡的手在隐约颤抖的话。
“所以。”乔知遥将手里的纸条归还于她,“上面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去采买吧。”
寒暄不了太久,毕竟医生和护士们随时会回来查房,她先阿诺一步急匆匆地打开门。
居然真的有人在等她。
那是一名十分眼熟的男子,穿着实验室的白褂,踏着黑色丝绒裤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
对方对她的突然出现接受良好,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就像是专门等她一样。
……他不是医院的医生,更像是研究所的某位同僚。
很快,男子出声解释:“久闻大名,自我介绍一下。”
他笑意不多,举止从容不迫,言语间给人一种无名的压迫感,显然养尊处优多年,“我姓严,名罗。你可以随意称呼。”
对了,她知道刚刚的那份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她在梦里看到过对方。
他就是当年,在墓里和阿诺定下契约的术士。
所有猎手的主人。
不动声色地将门关小,挡住了一条险些跟着出来的小触手,乔知遥侧身找了个死角,将阿金的牙齿也塞给它。
她做了个口型。
【不要出来。】
合门转身,她故作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像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男人双手自然交叉放在面前的木桌:“我的下属伤了你。我要替她道歉。”
“这就不必了。”乔知遥坐回病床上,“没有其他事情,我需要休息。”
见她直白,严罗笑了一下:“我丢了一件东西,娅娅说在你这里。”
“丢了什么?”
“一件武器。价值很高,同样也很危险。你知道我说指的是谁。”
乔知遥冷冷道:“我不知道。”
“不用那样戒备。”严罗微笑说,“我无意与你械斗,也没有理由。实际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喊我一声师伯也不过分。”
师伯?
“齐嵩和我也算是多年相识的老朋友。他是个很挑剔的家伙,能让他承认天赋的学生不多。”
……
齐嵩就是齐老先生,她的授业恩师。
“你们认识?”
“他或许和你说过。”严罗说,“其实一直有人在研究诅咒,国家层面也有人关注,只是不曾公开。”
“……”
合着真的是同僚啊。
他好像还嫌不够:“说起来我和你还能算校友。百年前,我也去C大进修过博士学位。”
她忽然冒出来,上世纪中旬的康河畔边,一个穿着道袍,念着八卦的道士手捧一卷拉丁文书籍,一边跟着一堆华国厉鬼的场面来。
不,快停下。
不要往她的脑子里塞这种奇怪的东西。
“好吧。我不知道什么武器,如果你有其他事情,我们可以聊聊。”
他勾了下唇,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听齐嵩说你想单独开一家研究所。要不要干脆加入我们?哦,当然。不是以‘猎手’的身份,而是像范无咎那样的管理者。”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问询另一件事情:“陈青在哪里?”
严罗笑说:“那位怨灵现在在‘地下’,我正在说服她和我签写契约。”
“你放心。组织也是经过国家认证的合法机构,不会冤了她去。”
“比起她……更重要的是。”
他稍微严肃脸色:“不管你和盲眼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些鬼魂远比你想象地凶残而无纪律,如果不加以约束,任由行动,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抬了抬手,两片染血而老旧的范大学生证从她病号服的口袋里飞了出来。
“大二,本科,二十不到的年纪。不明不白就死在诅咒物的手里。”
“而你。”
严罗的言语带一点威胁:“你现在在帮助他们,换句话说,你现在正在走向人类的对立面。这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