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我重新预订了明晚的珍致苑，别忘了啊。”

“嗯，好。”何乐头也不抬。

“别看书啦，走，去看大厨小悲的表演去！”

“啊？”

何乐被燕知非半拉半拽地带到了厨房的吧台边。

何悲正在处理带壳的生蚝。

“哇！这是你带来的？”何乐一下就猜到这些昂贵的食材肯定不是弟弟买的。

“嘿嘿，看你们上次都喜欢。”燕知非毫不遮掩自己的得意。“这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何乐在高椅子上坐下，看着弟弟灵巧的手上下飞舞，把被硬壳保护的软肉取出，又暂时置放于半壳上。

燕知非殷勤地帮忙准备辅料：芒果削皮切碎，柠檬切角榨汁。他还从调料柜中顺利地翻出了塔巴斯科辣椒酱和山葵酱。

新鲜山葵这东西可不是一般家庭会家居常备的，就算是燕知非家现在也没有。

待何悲表演完毕，两位观众乖巧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何悲端着托盘走来。

何悲把托盘放下，两排小玻璃杯组成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何乐和燕知非都没想到，何悲只是那夜看了一眼，尝了一杯，就能把牡蛎子弹头复刻出来。两人齐齐做出鼓掌的夸张姿态，期待的眼神看得何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们开动吧？”燕知非笑眯眯地指着六个小杯子，“前菜。”

“前菜你个头啦！吃咖喱饭还有前菜……”何乐笑了。

“我还是不要吃辣的啊，你们俩随意。”何悲很认真地强调。

突然，“噗——”。

有人放了个响屁。

三人进行了C(23)次的面面相觑，3秒之后一齐哈哈大笑。

“我，我去上个厕所啊……”燕知非摸摸自己的头，讪笑着离开了客厅。

“非非你快点啊！等你回来干杯！”何乐看着燕知非的背影，窝在沙发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何悲则是看着姐姐，仿佛她更好笑些。

又等了一会儿，燕知非还没回来。何悲闲极无聊，习惯性地开了游戏主机。

“对了悲贝！正好，你给我演示一下吧，早上说的那个‘创造’。”何乐很认真地说。

“……好吧。”何悲觉得也无妨，毕竟就是游戏里的一些操作方法。非哥也玩这个游戏，虽说显然非哥肯定从没见过隐藏地图。

只要不去隐藏地图就好了。何悲想。

何悲让姐姐戴上头显，自己也戴上，两人装备好之后，何悲就打开了一个像是空白画卷的界面。

只见那个界面上有一支毛笔。何悲演示了一下，只要用手做出握笔的姿势，就可以画了。

何乐随手画了只猫，然后寥寥数笔涂上花色，何悲让她选择“自动优化”，居然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三花猫。只见那猫走了几步，还伏低了前半身，弓背翘起长尾巴，伸了个大懒腰。

“懂了！这不、我就可以创造自己想要的角色了吗？”何乐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道具也一样。”何悲补充道。“姐姐，你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根作为证物的雕花骨的样子画出来呢？”

“好。”何乐试了试，她伸手握着空气，却要假装握着毛笔的姿势很别扭，何悲就拿来一支真的毛笔，让她握在手中。

“不行，悲贝，还是好难画啊，这些细小的地方。”何乐摇头。

“没事，姐姐，还可以扩大画面。”

又画了一小会儿，何乐突然感觉她真的太饿了——非非到底要在马桶上坐多久啊！

“不要管非非了，我要先试一下绿色这个，上次没吃到。”何乐拿下头显，从托盘上拿起山葵酱的那杯。

“……好吧，我也饿了。”何悲则还是拿起了黄色那杯酸甜的。

吞下一颗同时带着清新和辛辣的大大的牡蛎肉，何乐满足地闭上眼。

“嗯嗯嗯！好吃，啊，幸福……” 她陷入粘膜的激烈刺激的陶醉中。

接着她又戴上头显，继续画那根骨头上的花纹。

“姐姐要不你用手柄也行，手柄可以更好地进行微调。”何乐从弟弟手中接过手柄。

终于画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这就是最接近她记忆中那根诡异的雕花人骨的模样。

“好，我决定了，这一杯也是我的，非非真想试试这种变态辣的话，你等会儿再给他做一份就是。”

何乐把红色的变态辣牡蛎肉囫囵吞入口中，开始咀嚼这种独特的美洲辣椒和法兰西海鲜的混合体。

突然，何乐看到一些字逐渐在眼前显现。

【此世需要完成的劫：】

【怒】

之后就出现了些奇形怪状的道具图标在字的周围漂浮。有些看着像日常生活中也会见到的什么，有些却怪异得不像人间之物。

嗯，啊？不对，我现在没戴头显啊……？

但那些画面快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接着，那些道具图标开始移动，旋转，且变得模糊。它们逐渐融作两尾旋转的鱼形，而此时何乐又看到了三个大字：

生

死

符

那两张鱼形的符，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符文，但颜色却不同。

生符色似白玉，灿若莲花。

死符色若玄石，泠冽肃杀。

“姐姐，这……”正当何乐有点高兴，觉得完成任务后说不定就可以解开身世之谜时，她却听到何悲有些惊慌的声音。

何乐循声看去，却看到何悲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圆阵，圆阵透出的光芒正在吞噬他的身体。

“——”何乐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口。

什么情况？她下意识地拿起沙发上的手柄想要按HOME按钮退出游戏，但没想到这却成了她在这一世最后一个动作。

她再也没能按到HOME按钮。

因为她身下也出现了一个圆阵，身体早也陷入了光芒之中。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散木道人悠长的声音似有似无。

*

燕知非终于解放了人之三急之后，回到客厅却发现何乐与何悲两人都不在。

什么情况？

电视开着，游戏画面上有一根骨头，满是毛刺的边缘，画得不算很好，但燕知非一看便知，显然就是之前案子里那根诡异的雕花骨。

茶几上有一个黑色头显，一支毛笔。沙发上则放着一个白色头显，旁边还有个手柄。

但是，人呢？

仔细看看，茶几上的托盘中，三个小杯子空了，还有满满的三个小杯子，尚有余冰。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干杯的吗？

两个人怎么偷偷先吃了一些？

再细看看，两个头显虽在，那些绑在四肢上、用来定位动作锚点的“控制带”，却不见踪影。

燕知非赶紧去书房找两人。最后他忍不住连卧室床下和衣柜里也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燕知非疑惑地看着大门口，姐弟两人的鞋子还那么随意地放在玄关。

连位置都跟他刚刚进门时看到的一样。

人间蒸发？

他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然后他盯着茶几上托盘中还剩下的三杯牡蛎子弹头，思索良久，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