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暮色渐沉，天边日落如橘汁，蘸满了山光水色。纳兰嫣然和云韵回到镇长家，后院几乎被欢声笑语挤垮，燃烧炭味与烤肉香味相混合。温暖的火光跃动着，金黄烤肉在铁叉上缓缓转动，诱人的肉汁滴落木炭，滋滋作响。

佣兵们带来了狂爪酒馆最受欢迎的麦芽酒，酒液浓郁，香甜醇厚，搭配烤好的肉串，一口咬下，五脏六腑都服服帖帖。佣兵首领没有加入他们的狂欢，而是和妹妹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火光映照在兄妹俩脸上，给面部的轮廓镀上一层金黄。他们聊到了佣兵的管治，穆桂已经惩处了穆蛇，他对佣兵一向信任，查处后才发现内部有不少蛀虫，顶着狼头佣兵名头在青山镇作威作福。穆英同他说起了自己的建议，穆桂的眼神逐渐亮起来。在兄长期待的目光下，穆英有些不自在，她一指身旁酒壶，愠怒道，“我还没说原谅你，想听我意见，就得把这壶酒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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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纳兰站在雨子面前，将以风化形的葱兰送给了对方。雨子低头注视手心白花，脸颊被篝火照得通红。魔兽山脉的村民喜欢赋予草木花实各种意义，葱兰花能在冬天存活，温性可以驱散寒冷，因而被他们视□□的象征。

雨子的心被烤得暖融融的，她抬头看着小纳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心中感动就戛然而止。小翼狮欢快地跑过来，雨子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它，金黄幼崽的头上顶满了白花。

小纳兰见到小翼狮，惊呼一声，蹲下身，亲昵地贴住幼崽脸颊。小孩对幼崽说：“师傅告诉我，葱兰的花语是爱。小翼狮，我好爱好爱好爱你。”

雨子看了看狮崽满脑袋的白花，又看了看自己手心的一捧，稀里哗啦的感动停住了，就像上天突然停住了下雨的阀门。纳兰嫣然和云韵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年轻斗宗羞愧得几乎要钻进地底，云韵笑着同震惊的众人解释，“嫣然就是这样的，她几乎什么小动物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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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一顿后，众人围着篝火闲聊。云韵打算先回云岚宗落实协议，怀山则计划回丹塔准备炼药师大赛。小医仙正忙着对付袖中小蛇，被问到时没能立马反应过来。从西南林地回来后，许是狮鹫兽王的那声怒吼激起了七彩吞天蟒的凶性，紫炎幽蛇没了先前的温顺，被小医仙抚摸脑袋时，抗拒得像被碰了逆鳞。

纳兰嫣然打量一下紫炎幽蛇，发现是美杜莎沉睡的灵魂松动了。年轻斗宗指尖轻点小蛇脑袋，紫炎幽蛇被触犯了尊严，信子嘶嘶作响。下一刻，虚白光幕笼罩，小蛇在禁制中安静下来。

“好了。”纳兰嫣然低声说：“封住了它的尖牙，应该不会再有事。说回刚刚的话题，你打算回青山镇吗？”

兽潮解决，佣兵们都十分欢迎小医仙回青山镇，但紫衫医女却迟疑了，长久的恐惧笼罩在她心头，母亲和村民都因她的毒体而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即使有小蛇吸食毒气，也不能确保毒体永不发作。小医仙喜欢与人做伴，天生一副厄难毒躯，却让她不敢对常人的生活过多贪念。

“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回丹塔？”黑袍丹师道，“身负厄难毒体的炼药师自古少有，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带着你的蛇和鹰同我一起去丹塔吧。”

听了怀山的话，小医仙却仍摇头，“我不想再连累别人。”

怀山哼了声，“你的毒体对青山镇或许是拖累。但要说连累丹塔，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们丹塔什么都敢留，连三千焱炎火都敢养，区区厄难毒体和紫炎幽蛇，难道能把我们偌大的丹塔整垮吗？”

纳兰嫣然心道，那才不是什么区区紫炎幽蛇。不过，她总算知道黑袍丹师的底气源自哪里了。羸弱少年眸中闪着亮光，是对自己奇迹般宗门的骄傲与信赖。

“你可以拜玄衣长老为师。”怀山规划起来，“拜师后，我和师姐会教导你。你喜欢炼药，喜欢行医，难道真想躲深山老林一辈子吗？”

“等一下。”小纳兰越听越奇怪，她问怀山，“玄衣长老不是你师傅吗，你哪来的能耐替她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