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太医究竟是怎么过的筛选?如今皇后晕厥,满院的太医围在坤宁殿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刻钟了,连一个主意都不能拿,就连是什么病症都不清楚,难道太医院就是让你们来吃白饭的不成?”
皇帝怒声叱骂着,底下的王太医身子上被刚刚皇帝摔过来的茶盏砸了一下,茶汤滴滴答答地污了一大块,王太医颤抖着不敢出声。良久,淑妃壮了壮胆子,劝慰道:“陛下,妾有一个愚见,或许能够解娘娘的症候?”
皇帝闻声抬头,哑着声音问道:“什么?”
淑妃瞧了瞧四周,低头谨慎说道:“妾瞧着娘娘症候古怪,不像是寻常生病。只怕是请司天监来瞧瞧,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淑妃越说声音越小,其实桃夭心里知道,连太医都没办法瞧出来的病,在这个时候请司天监过来,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她自己从小便不大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每一次遇见考试陶母便要领着她上寺院里头求神拜佛地,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灵不灵,但作为一个浑身发红光的历史系教授,自然是要以唯物主义为首的啦。
桃夭跪在地上,只敢微微抬头,看看皇帝的神色。皇帝倒是愣了愣,思量了一会儿,眼见外头太阳已经落山了,问道:“此刻宫门下钥了么?”一直伺候在旁边的明怀起身,看了看天色,答道:“已经落锁了,只怕是太子一时半刻也无法入内侍疾,官家是否传口谕命太子入宫侍疾?”
皇帝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孩子大了,也难得他在政务上勤勤勉勉,明早再叫他过来吧。”说罢顿了顿,吩咐道:“即刻去传司天监的人过来。”
明怀得了诏令,便匆匆忙忙地去通传了。殿中的几个妃嫔,见皇帝神色恢复,便也松了一口气,自己起身坐下了。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见着明怀从殿外领进来一个身穿日月太极八卦纹样道袍的青年男子进来,磕了个头,口道圣安。
皇帝见人来了,便忙问道:“近来天象中可有什么不妥?”
那青年跪在地上答道:“近来天象确有变动,只是其变化颇为凶险,臣一时也没能参透。”
“且不要管参透了,你先说说有什么变动?”淑妃在旁边见这司天监说话故意卖关子,便也急着问了一句,皇帝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司天监继续往下说。
“近来天府星周围涌现了两颗带红光的小星,与不远处主太子的心宿一遥遥相望,虽说克不着太子,但极其影响天府星的运作,要知道,天府星主皇后圣人,这两颗小星已成隐隐逼近的势头,只怕是对圣人有所不利。”
“带红光的小星?又与心宿一相望?这是什么意思?”
那司天监面色一滞,目光轻轻带过桃夭,随后便道:“此象征太子喜信发作,若是不能善了此象,只怕会有变数。只能将太子的婚期提前一些了。”
此话一出,满殿妃嫔女眷皆掩面惊呼,倒是皇帝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为所动。继而问道:“眼下若是提前东宫的婚期倒是也无不可,只是你方才说有两颗小星,如今陈氏才此算上了一颗,那余下一颗……”
“乃近日在宫中走动的陌生女子。”
司天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不再言语。淑妃听得此话,不免疑惑道:“你这叫什么话?这宫中如今都是些熟面孔,哪里来的什么陌生女子?”
“天象所呈现,确实是如此,的确是近日在宫中走动的陌生女子,看起天象,不过是个少女。”
淑妃觉得这话甚是蹊跷,确实是她提议找的司天监,但如今这司天监又说出这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伴君如伴虎,万一皇帝要是生起气来,迁怒于她,她今后的日子倒是不太好过了。
“朕知道是谁,朕只问你,难道此女也必然要入东宫,常常侍奉太子左右才能够解了此劫?”
皇帝叹了一口气,从司天监那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摇摇头,道:“无法了。她的命数如此,朕真的无法了。”淑妃见皇帝这般喃喃自语,不禁好奇地问道:“陛下,这么说起来,您知道那女子是谁?”
皇帝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前些时候,朕倒是传过荣氏的那个女儿入宫来问了些事情。”
淑妃的脸色僵了僵,惊道:“荣相的女儿?那岂不是太抬举罪臣了么?”
皇帝摇摇头,指了指桃夭道:“抬举?朕早早地便已经说过,太子的正妃便只有安宁县主一个,只是如今倒是委屈了荣氏那个丫头,那样好的样貌和才情,却只能为人侧室了。”
“哎,这话倒也未必。太子是国之栋梁,无论多么好的女孩儿不都该匹配了咱们太子爷么,照我说,给太子做良人,总好过在外头随便匹配了一个庶人家的小子做小。”张才人出来打了个哈哈,见皇帝压根儿不搭理她,便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话已至此,皇帝便当场下了诏令,吩咐司天监:“既如此,你就在六月的时候择一个吉日呈上来,让太子他们完婚吧。之后又在七月择一个日子,将荣氏抬进东宫。”说罢,便转过头去吩咐明先生道:“明日早朝记得提醒朕,将这件事情报给翰林中书那边去,叫他草拟一份给太子纳奉仪的旨意来,就定荣家的那个丫头吧!也算朕对他们家有个交代了。”
众人听见这话,忙笑着起身行礼,赞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