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寒凛,萧见瑄运转轻功借着屋檐的力很快跑到了皇宫的后花园。
上辈子住了三年之久的宫殿,何谈不熟悉。
皇宫里的侍卫一群接着一群,幸亏萧见瑄的轻功是一等的,不然漏一点风声,都难以脱身。
月光清莹,萧见瑄披着一身冷露残雪,竟悄无声息地闯进了皇家藏书阁。
钦天监的全部卦象与昭帝的所有旨意全部都尘封在此。
萧见瑄想查清大皇子背后的势力,绕不开的就是紫金寺。
想要查清紫金寺,就绕不开钦天监与崇元帝。
藏书阁如同一座通天塔,楼上一阁,楼下六间,扑面的是一块巨大的石板。
石板上写着六个字,破鸿蒙,辟清浊,肃公正。
萧见瑄手指苍白但手腕上缠着几道红丝,衬得那手更加病气易折,却如游蛇般慢慢扶上了这块石板。
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拂过上面的字,绕到中间,用力一按。
接着她念了一句繁复的巫语。
声音极低,很沙哑,像是一堆白骨碰撞,碎破的血肉勉强中和而成的古怪声音。
外面的雪轻轻地打碎这句古怪的声音,消散在冷风呼啸中。
“嘭”的一声,石板突然破裂在她的手下。
她拿到一块类似于圆柱状的玉筒,巴掌大小,镶嵌在石板中心。
没人知道,就连昭国之主昭帝,也不曾察觉自家门口还镶嵌着一块玉珏。
因为这块玉珏是虞国巫女之物。
虞国以巫术立国,炼制出一批药人兵团,战无不胜,统一四海,鼎盛时期万国朝拜,就连南疆的苗人都会派使节贺喜。
而这块玉珏,便是驾驭药人兵团的媒介。
它的名字很好听——报君知。
黑沉的天,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萧见瑄把报君知塞到衣袖里,然后又到藏书阁里面,查找钦天监的卦象。
她翻得眼睛发涩,终于在最高层找到一点关于钦天监的记载。
翻开第一页便是,钦天监,始创于皇后周氏。
*
翌日,国子监热闹极了。
“二哥和六弟打起来了!”
裴淮听到消息时,手上还拿着古籍,眼神微微凝住。
接着有一道声音传来,“二哥还被罚了。”
萧见瑄就踏着众人叽叽喳喳中坐到自己位上,欠兮兮地握上裴淮的手,“想我没?”
裴淮用力想把手抽了回来,“没有。”
“你这样说话,很得罪人哎。”萧见瑄却握得更紧。
裴淮抽不出来,又想起前日在紫金寺看到的血.腥,与那双惊人心魄的异眸,更排斥萧见瑄了。
“六殿下,请自重。”
萧见瑄看着裴淮那清冷孤傲的模样,心想还是在紫金寺被吓得直拽她衣袖时的样子可爱。
下回要不再带她去钦天监看看。
祭酒讲得内容枯燥乏味,但是十分催眠,又正好萧见瑄一夜未眠,于是用裴淮的衣袖作枕头,倒也踏实。
“古者设井田,三代遵循,万民安定,虞国无道,坏圣制,废井田,兼并起,是以贪官污吏如潮水而生。”祭酒拿着古籍缓缓而言。
“强者霸田以千数,弱者被驱赶成游民,百姓失业,涕泣于市道,卖女卖儿,为奴为婢,依旧难以糊口,游民积聚,那就成了不安分子,是国家毁亡之开端。”
“因此,一国立国之根基是谓何处?”
“萧见瑄,你来回答。”祭酒冷不丁地把萧见瑄从睡梦中点起来,裴淮趁机把自己的衣袖拽回来。
萧见瑄顶着空白的神情,悠悠站起来,“噢,先生,我没听清问题。”
祭酒那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国立国之本是什么!”
萧见瑄立刻道,“军队啊。”
她上一世就是凭借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药人兵团,把昭国彻底纳为己物。
祭酒眸色微不可察地颤了一瞬,众人哄笑。
这个答案,他在三十年前也听过。
布衣少年神色桀骜,“一个国家之强在于强大的军队听命于强势的君主,国家之强在于君,君之强,在于军队。”
“那你认为虞国是强是弱?”
“弱的没法再弱。”
那惊世骇俗的对话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