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被家里柔软的被子和床包裹着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景轶晨早就累得腰酸腿疼,再加上又收拾了半天自己收到的那些礼物,这把她最后仅存的一点点精力也消耗掉了。卧室天花板上的灯晃得景轶晨的眼睛有点睁不开,恍惚之间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里。
这个梦亦真亦幻,景轶晨梦到了自己当时和苏弘毅关系升温的那段时光,当时的苏弘毅看着并不出众,若非景轶晨在贵州早就见识过了他的实力,她一样会被苏弘毅平日里的低调所迷惑,认为苏弘毅就是个普通人。
自从苏弘毅被景轶晨救了一命之后,两人因此结下的缘分就越来越深,虽然苏弘毅在学校里行事低调,但他周围却并不缺女人追求。景轶晨也没有时时以救命恩人自居,仍和往常一样与苏弘毅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关系,因为她既不想在苏弘毅面前丢了女神形象,把自己搞成个拜金女的模样,也不像借着自己对苏弘毅的特殊心里优势而去要求苏弘毅为自己做什么事或者要求做苏弘毅的女朋友。这种又自卑又骄傲的状态可以说是景轶晨面对苏弘毅时那复杂心情的一体两面。也正是如此,这让从小在莺莺燕燕的环绕中长大的苏弘毅对景轶晨这种不主动追求自己的女孩又多了一分敬重和好奇。苏弘毅不会主动去追求女生,他也知道这种阴差阳错的缘分未必就会因此而上升成为爱情。在他们两个的故事中,因为贵州的事情,苏弘毅自己必然会在两人的关系之中永远都处于弱势的一方,他不习惯这样。但也正是冲着景轶晨对自己的恩情,景轶晨越是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苏弘毅就越是想满足景轶晨潜在的一些愿望,他既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能力。
景轶晨明白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如果她主动追求苏弘毅,那苏弘毅碍于自己的救命之恩,必然是无法拒绝。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她想要苏弘毅真的意识到她的好,真正被她的魅力所吸引而主动追求她,而不是为了还债。但苏弘毅又不可能去主动追求景轶晨,因为当年的事情是他抹不去的回忆,如果说性别互换,女生大可说一句“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云云而成就一段良缘佳话。奈何他们的相遇却是造化弄人,苏弘毅也明白,自打当年在贵州落水之后,他和景轶晨的缘分,最终可能也将止步于此了。
但现在是在梦中,景轶晨扭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这张脸她在梦里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依稀看过去,似乎是翟明一的面孔,但渐渐地,又从翟明一的脸庞幻化成了苏弘毅的眉眼,她多希望自己还能从头认识一下苏弘毅,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当年那场意外,自己怕是也不可能与苏弘毅有这么深入交往的机会。景轶晨在梦中几次三番想放下自己的女神形象,恨不得一个转身就扑到身后苏弘毅的怀中,告诉他自己心中的纠结与柔弱,告诉他现在就带她走。但景轶晨始终做不了这个决定,仍在犹犹豫豫地向前走着,身后的苏弘毅也不急不徐地相伴在自己左右。景轶晨跑快,苏弘毅也跑快,两人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景轶晨觉得即使这样似乎就已经足够甜蜜,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他,一缩手对方就无法抓到自己。
景轶晨又独自向前跑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片广袤的山林中来回穿梭,依稀便是当年施秉县洞坝村的那座山上,她灵巧地跳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树丛和山涧。她很想和身边的人手拉着手一起向前奔跑。终于,她听见苏弘毅在自己耳旁说道,“咱们别在这玩了,这里多危险,我带你坐船去看大海。”景轶晨当然更加向往大海,但她这时只想有人能牵着自己的手,就算带她去穿越荆棘险滩她也愿意。景轶晨觉得自己的小腹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大脑也一片空白,她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也忍不住,一转身就和猴子爬树一样,张开四肢紧紧抱住了身后的男人。
柔软的触感让景轶晨感到格外舒服和温暖,她缓缓转过头,耳鬓厮磨间试图找到男人的嘴唇来一场热烈的拥吻,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了过来,照亮了她眼前的世界,景轶晨双眼前仿佛布满了水雾,在一片虚无之中,赫然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的男人却是李浩。只听李浩面目狰狞地说道,“小骚货,终于还是想起老公的好了?”
景轶晨拼命地挣扎,想要从李浩的身上挣脱下来,但是两人的身体似乎已经紧紧嵌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左右扭动反抗的动作只会让李浩更加疯狂和兴奋。景轶晨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双手猛地往前一推,终于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逃离了出来,恍惚间看到了自己每天抱着的那个玩偶抱枕已经被推到了床的另一边,卧室的灯光刺眼地在头顶上晃着,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卷成了一长条死死夹在自己的腿间,直到现在都没松开。景轶晨双手搓了搓脸,原本腿上紧绷着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她翻了个身趟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原来这是一场梦!还好这是一场梦!
看来昨天是真的太过于疲劳,还没有来得及关灯就这么睡着了,景轶晨挣扎着起来上个厕所,自己在睡梦中的反抗似乎还是传到了现实中,此刻仍然酸软无比胳膊和腿不断提示着她刚刚梦里的场景。景轶晨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条新的内裤换好,这才重新躺到床上,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多少也算是活了这么些年,怎么春梦都能给做成噩梦。
这次睡觉总算是记得关灯了。
下次呢,下次困到不行的时候,有人替自己关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