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姚窕的意思已经准备挂电话了，电话那边的人又抢着问了一句说道，“下午需要我过去么？我这边忙完四点多估计可以到。”

“不用，你先把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患，不然到时候我在白二爷那边也不好交待。”

既然姚窕搬出了白二爷，电话那边的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姚窕本来不准备吃午饭，但看了看时间还早，干脆在宁庆坊要了一份简餐，吃完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便准备前往酒店三楼的会议中心。

这时才下午一点半，离开始彩排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出乎姚窕意料的是，有几个到的早的学生演员已经提前换好衣服开始热身了。

看着眼前这些稚气未脱的学生，姚窕不禁感慨年轻真好，不管自己以后能取得多么大的成就、获得多么精彩的人生，年轻时的朝气和快乐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尽管年轻的时候确实会苦一点累一点。

几个学生虽然看到姚窕进来了会议中心，但是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在平时演出彩排的时候，偶尔有几个现场的工作人员过来随便看看或者做一些自己的工作也都很正常，大家都和往常一样按照自己的习惯和节奏做着准备工作。

这也给了姚窕一个很好的观察机会，从她一个外行的眼光中还是能够看出，这些学生的基本功只能称得上是还过得去，就是和昨天晚上东宁市芭蕾舞团比起来也有一定的差距。不过这都可以理解，这些学生并非都是因为有天赋才来学舞蹈的，有些人只是死练硬练，靠着勤奋刻苦争取混个文凭将来能有口饭吃，再加上这里缺乏好的师资力量，和北京上海这些地方的艺术类院校不是一个量级，甚至比大城市的舞蹈兴趣班都好不了太多，偶尔有些学生可能小时候还有几分天赋，但都被慢慢地消耗殆尽，有幸能出几位学生去到东宁市芭蕾舞团，就已经可以说是最高成就了。

姚窕坐在会议中心最后一排靠近后门门口的位置，离前面的舞台还有很远的距离，她正靠在椅子上轻松地看着这些学生们热身，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两个女人争执的声音。姚窕不动声色，假装并没有被这喧闹所吸引，但她的心早就被提了起来，因为门外吵嚷的内容她太熟悉了。

“我说了我不想去！”

“心萍，你不为咱们学校的荣誉考虑，你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啊，东宁市芭蕾舞团那是咱们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地方，你是咱们这一茬里面最优秀的学生，我和她们那边的周总很熟悉，你不要有顾虑，我和她推荐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优不优秀我心里有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里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也不缺钱，我爸妈也支持我多去外面闯荡一下，好过在这小城市里终老一生。”

“你想去哪，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我和你说，做什么事都得一步一个脚印，周总她们在大城市有很多的门路，你要是去了那边表现得好，以后不愁去大城市发展。福金芭蕾舞团你总听说过吧，这几天正在东宁演出，咱们东宁市芭蕾舞团也参演了其中的部分节目，这种顶级的交流学习机会，你就是真的跑去了大城市，也未必能轮得上你。你这么大人了不能再幼稚了，一定要考虑清楚，世界很残酷，大城市的竞争尤其更是激烈，并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美好，咱们在这里有人能照顾，将来的发展未必不如别人。”

“唉，老师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再逼我的话我也快要和思婷她们一样只能去跳楼了。”

听到这句话，门外的老师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了两秒，换了个严肃的口吻说道，“心萍，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就和她们一样了呢？再说……”

心萍似乎也觉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了，但老师的话确实是实情，她的回答不像是刚开始那么强硬，叹了口气打断了老师接下来的话，说道，“梁老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大家好，你再给我点时间。”

“嗯嗯，你好好考虑一下，老师等你的消息。”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中心，姚窕在座位上偷眼一看，走在前面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的想必就是那个心萍，后面这个年长一些的戴着眼镜的女人自然就是那个喋喋不休的梁老师。

单凭静态天赋上来说，心萍的身体条件看上去的确不算出色，看起来刚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在一众高挑的舞蹈生之中泯然众人。姚窕正在一边偷偷打量着心萍的身材，心萍似乎也发现了今天会议中心里多了个陌生人，便朝姚窕这边看了一眼，和刚才早就到场的同学们一样，她也没往心里去，只管继续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而这一下的照面则让姚窕明白了为什么老师会劝这个学生进芭蕾舞团。心萍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一张脸蛋长得着实动人，皮肤白嫩细滑，眉眼间不像是山东本地人，倒有点江南水乡的韵味，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温婉娴静的感觉。姚窕正思索间，梁老师注意到了她，并朝她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今天联系说来对接……”梁老师先开口问道。

“对，我就是何欣。”姚窕没有说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编了一个假名字出来。

“你好，我叫梁丽。”梁老师自我介绍道。

因为此前学生处主任徐玉晓和梁老师交代过，说下午有一位女士要去现场考察一下她们这个团队的实力，有机会的话可能会邀请她们这支队伍参加几场商业演出，这样不光是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同时也是一个带队伍锻炼的机会，对于这样一支由学生组成的舞蹈团体而言，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

梁丽和姚窕聊了几句，确认对方就是自己要对接的人，便说道，“何总，咱们一起到坐前面吧。”梁丽邀请姚窕一起坐到第一排座位上看学生们彩排。

姚窕这才大大方方地跟在梁丽旁边一起坐在了第一排，梁丽对这些学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学生在台上彩排的时候，她在台下一边纠正动作，一边分析节奏，还能抽出空来和姚窕介绍学生的基本情况和擅长的技术动作。

在彩排休息的空档，姚窕趁梁丽准备上台和学生们讲解动作时拉着梁丽说道，“梁老师，可以的话我想和孩子们都单独聊几句，了解了解大家的情况，你只管和她们讲课，让她们一个一个过来就行，我就占用她们几分钟时间，尽量不影响你的进度。”

眼下梁丽对这个大主顾自然是言听计从，上前去点着名挨个让学生去和姚窕谈话。

姚窕和学生们无非就是聊一些现在的学习和演出情况，曾经的演出经历和获得奖项之类，大多都是比较常规的话题。直到心萍来她面前的时候，她一转之前的口风，说道，“我朋友在北京有一支专业的舞蹈演出队伍，请的都是北京的知名教授作指导。刚才你的表演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你的潜力很大，各项条件也不错，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的这个团队，如果感兴趣随时联系我。”说完，姚窕把写有团队名称和自己手机号的一张纸偷偷塞给了心萍的手里，并捏了捏她的手小声说道，“在这些人中，我这次只和你说了这些，你先不要和你的老师和同学们声张。”

姚窕朝心萍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