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季。”徐霁的声音冷下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卑劣。”

“是，我卑劣。”宁季也不反驳，“所以我来赎罪了，我帮你摘掉这顶莫须有的帽子，也把曾经偷走的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宁先生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不利处境呢？陈年旧事又怎么来掰清呢？”徐霁反问道，“宁季，我没你想的那么蠢。”

“这次真的不是算计你。”宁季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叶闲也找过你，但你出于情分拒绝了他的帮助。读者和出版社能帮你做的对比之类的方法也早就尝试了个遍。不管你怎么折腾，YH.公关部一个‘百变作者’的头衔就能轻易化解。大部分网友持观望态度吃瓜，你那点少得可怜的死忠粉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谈樱这张牌你也出了，结果你也看到了。徐霁，你只剩下我这张牌了。”

“谁说我只剩你这一张牌的？”

“如果你是说关于谈樱的那个录音的话，和我合作它才能发挥最大价值。”他说，“明天下午六点半，我在鸿顶咖啡厅等你。来与不来在你。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为什么要帮我？”

“一是赎罪，二是想帮自己摆脱傀儡的身份。”宁季答，“理由够充分吗？”

徐霁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说：“祝你早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

夏炽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很长，像是很多蜗牛在赛跑，明明急得要死，却等了很久才挪了一小步。

他看着糟糕的路况，听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放弃了打车回家的想法，塞了一只耳机进耳朵里，决定走路回家。

浪漫的音乐为他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充满粉色泡泡的糖果屋，他躲进去，躺在柔软的棉花糖上，任由各种美好幻想蔓延。

短短一首歌的时间，他设想了十几种表白场面。

但粉色泡泡很快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驱散，他掉落回现实。

是橘姐的电话，应该与工作有关，夏炽很快滑向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橘姐。”

“小夏，你明天需要出一趟外差，去林华拿下秦老师的新书《幻想小镇》，我们对家的人已经过去了。”

文海出版社分签人和签书，秦知行属于后者。

“秦知行老师吗？可我第一次签的是沧言欢老师的书哎，我看雷哥他们签的都差不多是同一个类型的……”

“他们是某个类型带得比较多嘛，对某一块比较熟。你才刚踏入这个行业，不必给自己设限。接触不同类型的作者会学习到不同的东西。加油干哦。”

“谢谢橘姐，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他开始查询最近的一班飞机，订了晚上十点半的票。

–

夏炽到家时，徐霁的房间门紧闭。夏炽以为他睡了，他觉得徐霁今天应该会很累。那些恶意言论铺天盖地，他这个非当事人都看得窒息，盟友的倒戈也会很让他难过吧。夏炽这样想着，脚步放轻了许多。

书桌上多出的木质相框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来，揭掉上面的绿色便利贴。

上面写着：“谢谢你的评论，这个是很久之前就想送给你的，现在就当谢礼吧。

——徐霁”

他看到了。

他也猜到了。

夏炽有点雀跃，觉得至少自己的长评能为他做一点辩解，能给他一点鼓舞。只是惊讶他为什么能瞬间猜到发评的人是自己。

谢明颂在咖啡厅说过的话此刻在他耳边回响。

夏炽没忍住，笑了。

小狗是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一高兴尾巴就摇个不停。

他把便利贴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又抬头打量他的“谢礼”。

——那是一个植物标本，夏炽不认识这种植物，叫不出名字。

不是那种一眼能惊艳到人的漂亮得夺目的花朵，是一朵安安静静的小黄花，开在路边他可能都不会太仔细留意的那种小黄花。

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来看了眼，是雷哥给他发了一些关于秦知行的资料。

[雷哥.]：小夏，希望这些对你有帮助。

夏炽赶紧回复：谢谢雷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出差这个要紧事，赶紧收拾了行李，拖着箱子离开了。

感情的事，他们来日方长。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说清楚。

走之前，他在徐霁门上贴了一张蓝色卡通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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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霁在夏炽合上门几秒之后就打开了房门，取下了那张便利贴。

便利贴是蓝色的，右下角印有一个史迪奇的卡通形象，很可爱。

上面刚劲的字迹和可爱的小史迪奇形成了鲜明对比：“徐老师，我要出一趟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林华是旅游胜地，有很多特产，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等我回来，我……还有，不用和我说谢谢。”

“我”后面一长串字被划掉了，徐霁猜不到被划掉的语句要表达什么，但还是很高兴。

他已经把我当好朋友了吧，出差还想着给我带礼物。

徐霁很高兴地想。

然后他走到柜子旁，取出一个铁质的小盒，把这张便利贴放进去。

–

徐霁不会知道，他以为的这位“好朋友”在飞机上整夜未眠，反复阅读着他随手写的一张便利贴，逐字逐句，像在做一道很难的阅读理解。

他也不会知道，他以为的这位“好朋友”，已经把对自己的表白在脑海里排演了无数遍。

–

次日清晨，徐霁是被电话铃声闹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