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赌气没有回，却在某地图APP上搜寻古缘餐厅附近的咖啡厅。

大概是老天爷也想帮他一把，古缘附近的咖啡厅竟只有鸿顶一家，离古缘两个地铁站的距离。

没过几秒，朋友圈亮起小红点，夏炽点进去，看见他发了一张等地铁时人潮拥挤的照片。

“师傅，不去古缘了，改去城东地铁站。”

–

另一边，徐霁送走李小姐和她的母亲，一个人淹没进熙攘的人海。

孤单又热闹。

李小姐和母亲交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徐霁忍不住想，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的话，他们之间会怎么相处呢？

江知春在他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总是很安静，话不多。

据外公讲，她很喜欢给他讲睡前故事，但除了故事的内容之外，他们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最多是在故事的结尾，她会亲一下他的额头，和他说一句"晚安"。

徐霁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会追问为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听着。

……

在对母亲的回忆里，徐霁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地铁站的入口，他突然回了神，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屏幕刚刚亮起，夏炽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小火苗.jpg]：徐老师，我工作结束了。你在书店吗？我最近在感情方面有点困惑，想来你书店找一本分析感情或心理的书，解解惑。

感情问题吗？

他有喜欢的人了？

徐霁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昨天送出那份用作试探的礼物。

他快速地回复了夏炽，就退出了微信。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不时有小情侣与徐霁擦肩而过，部分甜蜜的私语落入他耳中。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有人陪伴。

鬼使神差地，他发了条仅夏炽可见的朋友圈，做着最后的幻想。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不妥，准备删掉时，发现夏炽已经给他点了赞。

此时删了太欲盖弥彰，于是他干脆把权限放开。

疯了吧？都几岁了？

又不是还愿意被童话蒙蔽的少男少女，怎么还在幻想有人会因为你一条朋友圈就翻山越岭地来见你啊。

尤其是两个大老爷们之间，可能性几乎为0。

徐霁觉得不太妙，一碰上夏炽的事他的脑回路就不正常。

–

徐霁穿过人墙挤进地铁，被两位耳背大爷的交谈闹得头疼，于是把无线耳机塞进耳朵，随机播放了一首歌，想暂时躲个清净。

耳机里响起了孙燕姿的《遇见》：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不知道是地铁速度太快还是这首歌的时间太长，当这首歌循环播放到第二遍的时候，徐霁到达了目的站点，随着人海不知是自己走的还是被挤的下了地铁。

像一滴随波逐流的水。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徐霁安静地随着人潮向前走，却并不期待什么遇见。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被徐霁的耳朵从嘈杂声浪中精准捕捉。

“徐老师。”

他转过身，看见那个无数次光临他的梦的少年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他来到自己面前站定，徐霁才相信这并非是在梦里。

耳机里的歌适时播放到“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徐霁摘下耳机，和他对视。

他努力想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正常频率，可接下来夏炽的话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过。

“徐老师，我听说……你喜欢我？”

“谁说的？”虽然夏炽的不答反问确实让徐霁慌了阵脚，但他面上仍装得镇静无比。

“颂哥。”他说，“所以，是真的吗？”

徐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两人就这么望着对方，不说话。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忙于奔波，没人注意到这两座静默的雕像。

夏炽的魂灵像在接受凌迟之刑，每分每秒都饱受煎熬、痛苦不堪，却迟迟等不到最终的审判。

徐霁不敢回答。他不想自欺欺人，却又没有资本和勇气去赌。

就在徐霁已经想好怎么把谢明颂灭口的时候，夏炽开口了：“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很确定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