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劳烦了,候大公子。”
将扶疏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鸿徽晚带着隐隐笑意,侧着头抱臂问道:“那扶疏姑娘,现下可有空到街市转转了?”
候大公子一手一个笤帚,正眼巴巴瞧着自己,与那日推诿的得意模样完全相反。
见此,扶疏心中莫名舒爽:“自然有空。”
虽扳回一局,扶疏知晓凡事还是得要考虑周全,切不能招惹不可挽回的是非。若是扶疏单独同二皇子出游,宫中定会闲话四起,不利自己来日脱身。
环顾四周,相邀郡主同行,便是最好的折中之法。
扶疏试探问道:“舒霖郡主,既然你份内之事已了,时辰还早,不知可有兴趣同我们一起上街出游一番?”
舒霖郡主眼眸一点点亮起来,扶疏心中有了把握,转而询问起鸿徽晚的意见;“二皇子可会介意?”
鸿徽晚也欣然颔首:“甚是欢迎。”
“多谢二皇子,多谢扶疏姑娘。”舒霖郡主绽开笑意,显然很是惊喜。
鸿徽晚轻快打了个响指,从怀中掏出令牌晃了晃。扶疏这才仔细观察向鸿徽晚,今日他的衣着低调,像是早就准备好出宫了般。
风吹起衣袂翩翩,吹得人心畅意。三人脚步轻盈一路向宫外走去。
街道上人流如织,长安城在扶疏眼中,似乎每一次看都是一种全新的光景。许多闻所未闻的铺子毗邻,一行人虽大多只能走马观花,但扶疏也是跟着涨了见识。
逛了一下午,只大致走完东、南两条主街,几人寻到一处普通酒楼觅食以作休憩。此处亦是热闹非凡,一楼入口处一圈人正专注围看着什么,时不时爆发出欢呼,气氛都燥热了几分。
扶疏与郡主二人不知觉被吸引了注意,在座位上频频回头相望。
“是投壶。”
看出扶疏早就飘走的目光,鸿徽晚从座位上走出来,率先挤入人群,又笑着为扶疏和郡主让出身位,“这种看准头的,我便不参与了,倒是想看个热闹。”
待几人细细观摩了一番,鸿徽晚便为她们递上废箭:“来试试!”
扶疏在虹城打过果子、用过弹弓,准头很是不错,一来二去便很快上手,舒霖郡主则从小习得箭术,手不生,二人各十二枝废箭掷出,很快赢得一片喝彩。
“恭喜两位姑娘夺得今日一等的席位,快些来看看,二位想要何种奖品啊?”
酒楼伙计敞亮笑着收回废箭,领着她们到奖品摊前,任其挑选。
满目玲珑物件,没有几样在虹城见到过,扶疏目光锁定在一串精致的香囊上。
阿娘在虹城去年就曾为蚊虫烦忧,如今又到了入夏时节,倒是能用上。扶疏弯起浅笑,指了指:“就这个小香囊吧!”
“好好!”伙计笑意更甚,连忙为扶疏取下。
鸿徽晚小声在扶疏耳畔提醒道:“这家铺子有些奖品物件价值不菲,算得上良心。扶疏姑娘,你早早选了这小小香囊,怕是值不上你一等一的投壶技艺啊。”
“价值是人定出来的,在我眼里,物件归于了适合之人,其价值意义才是最大的。”
扶疏接过香囊,心满意足地轻拍,“而这香囊,我自然是要留着送给最重要的人。”
“扶疏姑娘说得对。”舒霖郡主笑看二人,斟酌片刻选了一只手掌大的雕刻弯刀。
几人重新回到酒楼座位,扶疏顺口问道:“舒霖郡主为何会选择这件呢?”
舒霖郡主轻轻抚摸着手柄上的木雕花,有些出神道:“这把弯刀,是落筮国最常见的雕刻样式。”
闻言,扶疏愣住话语。
她也是前几日才知道,舒霖郡主本名为舒麦尔,三年前从洛筮国送入纪国来以示交好,鸿嘉帝为她赐名为霖,暂封郡主,入国子学授读。
偌大皇宫中,只有舒霖郡主一人来自异国,而落筮国又是个小国,这也使得宫中有许多人对舒霖郡主心存不敬。
扶疏并不看重这些身份虚名,真诚夸赞道:“这弯刀甚是精巧,锋芒含而不露,正同郡主一般。”
“多谢夸奖。”舒霖郡主笑着应声。
话题自然而然转变,几人零碎开口,谈天说地,少不了谈及过往,扶疏担心自己醉了乱说话,便每次举杯只抿了一小口。
酒过三巡,原先寡言的舒霖郡主却突然大声开了口:
“扶疏姑娘!你可知自从我知晓你的故事,在整个国子学中,我最敬佩的人——就是你!”
她双颊通红,眼眶泛出朦胧,浓睫扑闪得更为频繁,舒霖郡主大抵是有些醉了。
扶疏一时愣住:“敬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