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迈着大步,将挑好打包的糖果放在李云柯面前。
李云柯抬起头,很是惊喜地接过:“我也有吗!”
“嗯,自然,今日最后一局你不也是赢家么。”扶疏点点头,看着李云柯咧开嘴笑的模样,都能瞧见刚长出来的恒牙。
扶疏思量着语气,盘腿坐在他身边,开口道:“你老实说,今日来府中的那些同窗,往日可有欺负你?”
李云柯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酝酿了半天,只是低下眼眸轻摇着头。
有时不答,也算是一种回答。扶疏知道李云柯心中是不愿提及此事的,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般小心翼翼,他们却毫不遮掩,甚至自鸣得意。你又何必为了融入他们,瞒着李府上下平白给出银两,简直吃力不讨好!”
想起那群顽劣孩童,扶疏如此话语中气愤愈涌。李云柯暗淡了神色,以为扶疏是在责骂自己,怯生生地道:“你,你发现了?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但实属无奈之举……阿姐千万别告诉阿娘——待我得了零花钱,我会补上的!”
眼见李云柯又要误解自责,扶疏连忙大手一挥,拍得桌面猛然震动。“他们那般行径逼迫,错不在你;可你若是偷拿钱财,就会凭空给自己生出个错事来,何不如将一切早些告诉李夫人,我定然会替你说几句。”
李云柯脸颊肉也跟着一颤。没想到扶疏是在替他说话,他眨着眼眸仔细思考着扶疏的话语,又有些低落道:“我不是没有暗示过阿翁阿娘,可是都没有效果……”
扶疏回想着这些时日在府中的见闻,这小公子李云柯唯有第一日的印象最是深刻。扶疏定定看向他,试探着问道:“我入府第一日,你说哭闹着不想去原来的学堂,还吓唬我说会被人欺负,也是暗指此事?”
“嗯。”
没想到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姐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李云柯有些委屈的嘟起嘴巴,别扭的转过头,声音微不可闻:“可是阿翁阿娘都不怎么上心,便罢了。”
“那此事你算是求对人了!”扶疏爽朗地拍了拍手,确信自己今日是做了桩正确的事。
瞧着李云柯疑惑模样,扶疏安慰话语侃侃道来:“你放心,我已帮你教训了那帮孩童,往后定然不敢再来找你玩了,也就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形了。”
“真的吗……”李云柯有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扶疏绽开笑意,颇有些邀功的语气肯定道:“真的!”
还没等扶疏大包大揽的自信笑容维持几秒,便见李云柯睁大的双眸中,逐渐蒙上了一层盈盈水雾。扶疏有些慌张问道:“怎,怎么了吗?”
李云柯一个人在这方院子里长大,平日里李氏夫妇二人少有陪伴,他因身体瘦弱也未曾去往军营习武,故而认识的同龄之人只有学堂里的同窗。李云柯何尝不知他们的私心,权衡之下忍耐着一同玩耍,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如今局面一下子打破,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我去不了宫中国子学,这学堂还要上许久,也没有人一起玩了,呜呜…我一个人,这该怎么办……”
说至伤心处,所有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尖,李云柯眼中金豆豆一颗接一颗冒出来,哭得满脸通红。
扶疏行事独来独往惯了,倒真没想过李云柯这般年岁的孩童需要玩伴一事。看着李云柯这般伤心模样,扶疏也慌了神,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欺负李云柯的人是她呢。
“这,这做人嘛,不能既要又要——大不了,往后我陪你玩便是了!”扶疏手搭在李云柯的肩上,无奈道,“何况我先前跟你讲了那么多,长痛不如短痛,就哭这一回啊!”
“你陪我玩?”
李云柯转过头也顾不上哭了,睁大了泪眼确认似的道:“那你答应我了,要一直陪着我玩!”
这小子方才哭得伤心,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扶疏怔住回想着方才自己是怎么说的。
“哈哈我这样说的呀…”
扶疏尴尬笑了两声,没办法对着李云柯那双确信的双眼作辩解。扶疏来长安城已有半个月,阿娘肯定已经通过黍卿道长知晓了她的情况,扶疏这两日便要计划着寄信去往虹城,为离开做打算了。这般,陪着李云柯在李府玩耍这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扶疏无法将实情说出口,能瞒得住一时,便哄哄他吧,就当是善意的谎言了。
“嗯约定好了。”
扶疏缓缓点头,带着歉意开口允诺,“那你也答应我,要同李夫人坦白弥补你的错误,好吗?”
李云柯用力点点头,原来有阿姐护着是这般滋味。他缠住她的手臂,刚好仰头甜甜地喊出声,哭红的眼角也转变为了笑意,“阿姐!云柯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