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舒霖郡主已搭上了第二根箭矢。稳住了心神,随着鼓声,舒霖郡主后两箭皆射中箭靶,得分十四。
见状,扶疏笑着挥手回应场上的舒霖郡主,而后转过头面对候姑娘,“若单论候姑娘的靶数,不过十三分,甚至都比郡主还要少一分呢!”
候二娘子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还是颇为得意瞧了眼计分榜上自己第一的位置,这才满意离开。
接下来,便是轮到扶疏接替上场了。
扶疏手中动作利落,像是盯紧了猎物,只瞄准了一会儿,便松手射出。
第一箭,七分。
扶疏心中有了对此弓箭的手感的把握,她稍作调整,将弦更绷紧了些。待作势鼓声渐起,扶疏随即松开弦。箭破空向前,按预想轨迹直射而出——
果然正中靶心。
“得十分!”场下的舒霖郡主更为激动,拉着大皇子的衣袖道:“快看!”
鼓手也愣了一刹,随即起鼓示意。众人见此动静,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的场地瞅着热闹。候姑娘更是瞪大了双眼,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扶疏顾不得周围惊讶声,一鼓作气,立即抽出最后一根箭矢。屏住呼吸,抬手瞄准。
这一箭,只需射得八环便可与候娘子得分平齐,扶疏并不慌张,更多了分气定神闲。
鼓声规律作响,最后一箭也呼啸射出,引得所有人的目光追随,不过半秒,箭止于靶上。
待晃动渐息。
箭矢所指清楚呈现——扶疏竟然再一次直中靶心。
众人愣住片刻,直到连鼓鸣奏声响彻靶场,稳当的三根箭矢宣告着扶疏和舒霖郡主二人总分已达到四十一,榜首已然移位。
鸿徽晚最先站起身,抬手一下一下鼓着掌,“恭喜扶疏姑娘,恭喜舒霖郡主。”
场边围聚之人更多,同样传来连连惊叹:
“今日女子连中两次靶心者,也只有李扶疏了吧!”
“是啊,先前她如此低调,我竟不知国子学中还有如此擅长步射的娘子。下回城郊围猎,何不邀请她一同前来啊……”
放下弓箭,扶疏似乎才感觉到手掌的微颤。
往日在虹城,扶疏每月闲时都要前往山上碰碰运气,猎些活物。山上各处地形地势不同,射程是这靶场的好几倍。长此以往,手中磨出的茧子软了又变得粗糙,总算是每次不会空手而归。
没想到在文酒宴派上了用场,竟然连中两次靶心,扶疏也慢慢扬起笑意,回看向郡主和鸿徽晚的方向。
与此同时,观席上的候娘子也才反应过来。未等候娘子掰着手指算出分数,记分榜上便已擦去了她的姓名。
候大公子见状,紧赶着凑过来,转着眼珠哄道:“别计较,估计是那扶疏日日在虹城茹毛饮血,弓箭这才用得惯。”
他音量特意提高了些,座旁学子闻声纷纷侧目。候娘子恼得有些气短,不想旁人误会自己输不起,压低了声量:“大哥,你能不能消停,别说了!哼,她今日肯定也是运气好罢了!”
“对对!运气好!”候大公子连忙应和着点头。
扶疏下了场,舒霖郡主同她缓步行至坐席。所隔甚近,议论顺着风便传入耳中,舒霖郡主瞧了一眼,想要站起身:“古来君子败亦欣然,他们候家兄妹怎么能说出此般无礼言语?”
“舒霖郡主,不必出面了。这般胡妄之语,我听得多了,早不放心上了。”
扶疏拉着她,摇了摇头,“不过她们说对了一点,我的运气是还不错。”
舒霖郡主不解看着她,扶疏绽开笑意,递上方才攒下的桑葚,并未解释。
扶疏心里清楚,这些时日她虽事事同鸿徽晚不对付,好在他未曾戳穿自己身份,一切惊险也都安然渡过。
日头近午时,二人在席间乘着凉。直至射礼结束,有惊无险,扶疏和郡主守住了射礼榜首。
众学子注目之下,国子学的先生为她们颁上首饰盒,舒霖郡主拿着金簪,有些不好意思道:“扶疏姑娘,今日是沾你的光,才得这首等,怎好意思再收下这金簪。”
“舒霖郡主,扶疏心中知晓,这些时日你是真心拿我当朋友,扶疏感激不尽。还请郡主不嫌弃,定要收下这簪子。”
扶疏推回郡主想要还给自己的金簪,顿了顿,恳切道:“倘若来日扶疏犯了什么错事,愿郡主能以此摒弃些流言蜚语,还请谅解扶疏。”
见她突然说这些,舒霖郡主不知发生何事,隐隐为扶疏担忧:“扶疏姑娘,这话何意……”
扶疏点点头:“你且收下。”
一旁,鸿徽晚却知晓扶疏此话意有所指,是在为来日她身份公之于众而铺垫。
待众人散去,扶疏转身向鸿徽晚的方向走去,双手握着盒子,行礼道:“今日多谢二皇子。”
“扶疏姑娘,收好了。”
鸿徽晚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望着扶疏,不过此刻,他微微弯着眼眸,强调着道:“这是你自己赢来的,与李府无关,与身份嘉奖无关,是只属于你扶疏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