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原地,方才解释的原委壮汉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见他们无动于衷,壮汉的粗胡子愤怒地抖了抖:“没听清楚吗?俺们老大说不见!给你们一群小儿落脚地已经不错了。”
风葳忍不了了,咬着牙道:“我们是奉朝廷之命,这是从长安城来的督察!”
“管你什么督察,天王老子俺也不怕。谁知道你们是来查抄我们老巢还是来运粮?”
粗胡子上下打量着几人,目光在兵器上停留尤为之久:“…亦或是昌国派来的敌人?哼,等俺们老大查清楚,看还留不留得住你们的小命。”
“来人,押他们去侧边寨子!”
几名山匪朝四人走来,自制的兵器夹在脖子上,鸿徽晚等人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往寨子中走去。
见山匪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扶疏放下心来,缓缓跟在鸿徽晚身后。
她在虹城十多年第一次来到虹山上,此刻心中疑惑已盖过了惧怕。
扶疏好奇地扫过周围,寨门前,还悬挂着几副昌国士兵的盔甲以作示威。
山匪们都很是谨慎地打量着几人,粗胡子也没再给扶疏多看的机会,再往前走了几步,便到了关押他们的居所,二话不说便关门离去。
“真是过分!那个什么韩刀霸竟然连见都不肯见一面。”
风葳不满抱怨着:“官家行事,竟然还要看当地匪贼的脸色……”
鸿徽晚望着身处的房屋,不禁感叹:“我倒是惊讶,这里的山匪及山寨的开拓规模竟然如此之大。这些山匪想要顽固存活就得愈有章法,愈有原则也就愈难被说服啊。”
扶疏叹了口气:“先前因滥杀无辜一事,看来韩刀霸心中对朝堂中人积怨颇深。”
黍卿道长提起过,山上的山匪本是虹城子民,是因为阮丞相杀其宗亲,才落草为寇。官府这么多年都未曾出面治理虹山,这群山匪心中的官府仍旧未曾保护过他们,反而是带来了无妄之灾,自然戒心深重。
也就是说,想让官家队伍通过虹山,更是难上加难。
风葳不解叉着腰:“阮贼事变这都多少年了……都,都改朝换代了。”
扶疏轻笑了一声,张开嘴却无力辩解。
“不可妄言!”
鸿徽晚却迅速喝止道:“在我们看来十几二十年的光阴,却是他们亲人永远的阴阳相隔,怎会不怨呢。”
风葳懵懂地点点头。
他与水葳二人从小在宫中练兵培养为二皇子的专属暗卫,这远离朝堂的民间之事也未曾有过真切体会。
窗外,雨渐渐停息了,阴云之下,山中的黄昏总是黑得格外迅速。
时辰不早了,鸿徽晚缓了声色:“罢了,想来今日是见不到韩刀霸了。今日从洞穴脱困,我们都已疲惫,先行养精蓄锐,才好为明日之事做打算。”
这般互相安慰着,几人仍是提着心,点着唯一一盏烛火,在房中简单地和衣而眠。
粗胡子中途送过来些粗粮粑和水。好在一夜时间再没有山匪前来看管审问他们,此处虽是山匪寨子,却也比潮湿昏暗的洞穴中要舒服得多,四人得以入眠补充着精力。
第二日,一大早。
趁着粗胡子给几人送来吃食,鸿徽晚连忙追上前,和善询问道:“今日可否见上韩刀霸大人一面……”
“妄想。”
粗胡子一如既往的狠狠回绝,不过今天,他主动将门上的锁取下,“出来吧!但你们还不能下山,若敢擅闯……”
他抬手比划个杀头的样子,真像是对待牢狱里犯人的语气。
说罢,粗胡子用长矛将几人一步步逼至屋外,又用长矛指向后山的方向。
那里一片,因雨水冲脱的红土,如血液淅沥流淌,上方不知是枝桠晃动,还是森森白骨。
粗胡子警告道:“劝你们一句,这后山上是成片坟墓。乱葬之岗,踏足小心死无葬身之地,目前还没有外乡人通过……”
但那方丹青色的山林间,一道白色人影愈发清晰夺目,鸿徽晚愣了一瞬,确认着道:“那里,是有人?”
粗胡子也瞬间紧张神色:“谁!”
眼前走动的身影很是熟悉,扶疏方才想起上虹山前同黍卿的约定,试探喊道:
“黍卿道长?”
来者愈发走近,似乎遥遥朝她颔首。
一旁的粗胡子脸色大变,扶疏看了看来者身后的山林墓碑,也杏眼微微瞪圆,有些不可置信道:
“黍卿道长,你来找我们啦?你,你是穿过乱葬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