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
少年被困在梦魇里,惊醒时,他没能喊出声音,仿佛喉咙被东西堵住,即使从梦中挣脱出来仍是不大舒服,大口喘息了许久也缓解一些。
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聂云欢渐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抬手擦干净脸,心底仍是一阵后怕。
睁眼看到熟悉的床幔,发了好久呆才起。
也没披件外衣,就穿着寝衣出了门,门打开,香气一瞬间涌进来,入目就是那棵巨大的槐树,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清扬峰寂静,无侍从打理,房屋道路建的中规中矩,唯有这一处风景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已是晌午,有点风,一串串青白的花朵晃晃荡荡,也有几朵被晃的掉了,聂云欢在底下伸手,刚好接住一朵。
雪白的树下立着个雪白的人。
茂密树叶没能让一丝天日光透下来,粗壮的枝干弯曲向上,每一朵花,每一片树叶都完全舒展着,同别处的清冷对比,反倒一眼就能叫人感受到它蓬勃的生命力。
聂云欢总爱来这儿,看着槐树能发一日的呆。
香风缭绕鼻尖,少年得到安抚,终于能管控住自己的思绪。
风掀起他额角的发,带走他唇边的低喃,无人知他心事……
已是晌午,岛上那几名内门弟子打从昨夜的事情后就没再见到人影。
赵师傅起了大早看见自己菜园子被炸的一片狼藉,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儿后直接上了掌门的寂静岭,一路上路过的弟子见了都通通让路。
原本想着这回若是还寻不见掌门,他必要去三长老门前打滚耍赖,但这回运气不错,掌门在,就是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阙都顶着张冷漠的脸,听完赵师傅的一通控诉,没说其他,只问身旁人一句白鸟峰的那几个弟子如今在何处?
天光大好,白鸟峰飞鸟依旧,水下游鱼成群,百花齐开,蝴蝶飞过三两只,一间紧闭门窗的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
有哭声。
听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简竹阿肆艳淮和岷玉四人正围在张床前,看小狼趴在上面跑着杯子呜呜的痛哭,顺便讲述一下自己这些天来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本来简竹对它的故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听到它的故事里还有阿肆和艳淮的参与,这让简竹早就已经忘掉的一段记忆突然被唤醒,终于是明白了那夜在井边,阿肆对她喊的那一声接住,是接住什么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说一句。
“干的漂亮呀……”
简竹双手扶额,感觉头好像痛了,阿肆和艳淮居然在妖界闯了这么大祸,她居然不知道?连一向最正直的艳淮都不曾同她提过。
小狼的苦还没有诉完,从在妖界被阿肆艳淮莫名戏耍惊动侍从后变成脱身的人质,到两人逃脱中随手将它抛弃,再到被扔到这里受冻挨饿,到自己捕食被只鸡暴揍出心理阴影,再到下雨的时候,它自己躲在石头下抱着被司晨鸡抓出来的伤口,半湿着一身的毛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肆和艳淮。
阿肆低着头,转着手指不敢说话,艳淮一脸诚恳认错的态度,“此事是我不对,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没有告诉师姐,我认罚。”
简竹:“……”
此情此景,她还能说什么?
她是真没想到呀,这事还有艳淮的参与。
岷玉见两位师姐如此模样,拍着胸脯安慰她们,“师姐们别担心,此事也有我和安南师弟的错,我们愿与师姐共承担!”
简竹没说话,心里在问你确定安南师弟他愿意吗?
岷玉想了想道:“上回掌门开的那个传送阵法,还在吧?要不我们悄悄的给它扔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简竹看见那小狼抓着自己的被子哭,又擤了擤鼻涕,已然生无可恋。“怎么可能还在?怕妖界的人找不过来?”顺便提醒小狼一声,“你弄脏我被子了。”
小狼只顾着自己哭,没有回答她,也可能根本没有听见。
岷玉说着就蔫下来:“也是。”
简竹转头看看一脸心虚的阿肆,又看一眼艳淮,“总之不是我惹出来事情,我不管。”
艳淮自知有错,低头诚恳道:“是我们的错,我们哪还有脸连累师姐。”
岷玉倒是讲义气的说道:“师姐这是什么话?我同师姐们一起担!”
“咚咚咚……”
话刚说完,敲门声吓了四人一跳。
小狼感觉嘴里被人强硬的塞了什么东西,叫它再哭不出声音来,接着又是一片黑暗。
门外有人在唤师姐。
简竹强作镇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