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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南风有涯月无期 > 第2章 端倪

第2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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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乐福领着月昀并没有回司礼监,而是带着他往后宫走去,这让月昀心里直打鼓,高乐福一向听命于太后,他在这大晚上带上他去见太后想干吗?

高乐福想起佳乐长公主向自己讨要小程子,又瞄向身后那小子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禁十分头疼。这人死而复生,假死药终于炼成,太后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再满足佳乐长公主,真可谓两全其美,这份功劳可万万不能毁在这小子身上。

想到这儿高乐福顿住脚苦口婆心引导他:“程瑞啊,咱家知道你一身功夫了得,是为了老娘的病才净身进的宫。可咱家不是也守约请皇太医把她老人家给治好了吗?”

月昀停下脚步,抱着多说多错的想法没敢出声,只用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回视高乐福。

高乐福瞧见这样的眼神就想给他两板子,奈何佳乐长公主就喜欢这款,“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如果咱家派人治好你老娘的病,你这条命就是咱家的,为咱家试药也是你自愿签署的。”

月昀挑眉,可以啊兄弟,如此自寻死路的条约也敢签!

高乐福看他没有异议,循循善诱道:“如今你命大,既然活过来了,咱家也就不再为难你了。可你已经去势,终将在宫里待一辈子,咱家可以给你造册,但若没个靠山,别人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月昀眸色渐深 ,他这是想要把他献给谁?“请公公指条明路。”

高乐福心里一喜,这小子还不算榆木疙瘩,面上不显道:“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佳乐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妹,深得太后宠爱,点名要你去跟前服侍,天大的机缘,你可得牢牢抓住了。”

月昀眼前浮现出一个八九岁粉团子似的身影,算起来他从带兵平乱起,加上身死这三年,大概有六年没见过她了。鉴于皇家优良基因,她现在应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高乐福见他沉默不语,阴沉着脸警告:“再过五天就是月圆之夜,这噬心是你当初自愿服的,不想受毒发之痛,就乖乖听话。”说完甩了袖子继续向前走去,“跟上!”

月昀这才明白高乐福对程瑞为什么有恃无恐 。“噬心”他生前也曾中过,毒发时心脏如万虫啃噬,滴血沁骨,痛不欲生,好狠毒的死阉贼!

那种腐骨之痛刻骨铭心,月昀默默抬腿跟上。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暮色下的寿康宫却亮得跟白昼一样,正是晚饭时分,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月昀被留在了门口,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没个正形。

屋内隐隐传出说话声,月昀凝神仔细分辨,高乐福的公鸭嗓很有辨识度,含着分明的阿谀讨巧:“太后娘娘金安,奴才来回娘娘旨了。”

案机上的鎏金香炉里染着最名贵的安神香,烟雾丝丝缕缕缭绕在奢华的宫殿之内,给人一种奢靡遣倦之感。明黄的幕帘之下,风韵犹存的当朝太后李玉贞斜卧在贵妃榻上小憩,一个小宫娥跪在榻侧,正小心的锤着腿侍奉着。

她轻挑娥眉瞄了高乐福一下,明艳的容貌在烛光的映衬之下,灼若芙蕖。

只对视了一眼,高乐福砰砰心跳着连忙卑微低下了头。

李玉贞这才起身,高乐福连忙上前搀扶她坐在摆满珍稀佳肴的餐桌旁。

她慵懒问道:“皇帝回宫了?”

高乐福躬身回道: “奴才已经接回陛下,陛下特地嘱咐奴才,明日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让太后娘娘不要惦记。”

“唉!三年了,他还在怪本宫。出去几天了,却对我这个母后毫无挂念之意,如今回了宫连个安都不请,他这是连哀家最后的体面也不愿维持了。”李玉贞低眉轻叹,自己机关算尽,荣登后位,却终究和他失了母子情份。

高乐福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宽解人的话自是张口就来,“娘娘宽心,您对陛下殚精竭虑,陛下总有迷途知返的那天。”

李玉贞想起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心中愤恨,即便已让他背上十恶不赦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却依然难解她心头之恨,“哼!为个已死了三年的男人,罔顾纲常,白白辜负哀家为他谋取皇位的一片苦心。”

“娘娘千万不要动怒,为个死鬼不值得,仔细您的身子。”高乐福劝和着忙递了杯水给她。

李玉贞接过饮了一口,才吐出胸口的浊气,如今自己贵为太后,风光正是无限,确实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幸好当年阴差阳错弄死了那个人,不然让他进了后宫,我堂堂大靖皇室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门口的月昀身子已然绷紧,想不到自己的存在,竟然曾惹得堂堂一国之母日夜难安,什么叫“阴差阳错”?难道他的死另有原因?虽然缪缪几语,却满是阴谋的味道,他再想听更多点,里面的人却收了声。

高乐福上前贴在太后耳边轻声道:“娘娘,奴才正要向您禀报,假死之药终于制成了。”

李玉贞闻言一顿,轻声道:“此话当真?可别再有三年前那样的失误了。”

高乐福小心翼翼道:“那个试药的小程子明明身死,奴才都打发人将他扔到乱葬岗了,今日竟然活蹦乱跳的又活了过来。”

李玉贞疑惑道: “哦……果真如此?如果不是你当初出错,哀家岂会与皇帝失了母子情份?”

“奴才怎敢哄骗娘娘?”高乐福急忙跪在地上,“试药的小太监也死了几十个了,唯独他活了过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奴才终不负娘娘所托。”

李玉贞扬声道:“即立下此功,说吧,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高乐福听了喜不自胜,谄媚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份,不敢讨赏。不过前些日子奴才瞧见娘娘这儿有个小宫娥生的慈眉善目,甚是讨喜,便想讨了过去,让她替奴才日夜为娘娘诵经祈福。”

李玉贞闻言轻嗤道:“你这狗奴才,鼻子到是贼灵光 ,哀家身边的如意小婢,都被你给搜罗光了。你也悠着点儿,皇上如今不理后宫,哀家才能故作不知,如果你的糗事闹到殿前,可没人护得了你。”

“奴才谢娘娘恩典,只要她顺意,奴才自不会亏待。不过……”高乐福阴恻恻一笑,尖声接道:“这后宫都是奴才调教出来的人,量他们也不敢多嘴,娘娘且安心。”

李玉贞自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秘药已经炼成,一个没了价值的老奴而已,既然悉知自己的所有机密,早晚得处死了干净,“好自为之吧。没死的小太监如何了?”

高乐福并不知道自己在太后眼里,已是个死人,还一个劲儿的讨好道:“这个小程子功夫不错,可以为娘娘所用。”

李玉贞凝眉道:“此人可信吗?”

“娘娘放心,他进宫时就服了奴才的噬心散,需每月十五喝下解药,否则必会心痛难忍,肠穿肚烂,暴毙而死。”

李玉贞听了满意道:“宫里的小太监都让你这个狗奴才弄死光了,是正需要人,你看着安排吧。”

高乐福达到目的,神清气爽,匍匐在地道:“嗻,奴才谢娘娘恩典。不过,您与陛下隔阂已久,全因琢玉侯之死。奴才说些大不敬的话,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李玉贞想到自己的母子关系倍感头疼,摆摆手,“起身吧,你且说来听听。”

高乐福附耳道:“娘娘,这一个人的喜好可是轻易改变不了的,那娘娘何不换条路走呢?”

李玉贞有了些兴致,“如何?”

“娘娘,奴才观那小程子样貌昳丽,赛过女子,如果放在皇上身边伺候,时间长了,皇上回心转意也未可知。”

李玉贞心里顿时涌出一丝厌恶,刚想反驳,只听高乐福又道:“他只是个太监,即便大臣们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妥。之前的几位爷哪个没有这点子爱好?关键是要让陛下移情不是?等陛下忘了琢玉侯,您母子关系不就修补好了吗?”

李玉贞这才意动,叹口气道:“唉!哀家为了皇帝真是操碎了心,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也未尝不可。只是皇帝一向对哀家抵触,要如何不动声色的将他安排在殿前?”

“娘娘且宽心,佳乐长公主日前曾向奴才讨要程瑞,且随了公主的意。皇上一向与她亲厚,公主便时常在殿前走动,如果让程瑞给公主做个贴身侍卫,不就能与皇上经常见面了嘛,长此以往嘿嘿……”高乐福笑得猥琐至极。

李玉贞厌烦道:“此子真有个好颜色?”

“娘娘一见便知。”

……

永和宫里,年轻的帝王并未入睡,他正在作画 ,一幅男人的画像。

虽然五官轮廓并未完成,但凭那一身绯色锦袍,腾空飞扬的战马,乌黑如墨的发丝便已能窥其全貌,必然风华绝代,英武盖世。

唉!陛下又在画侯爷了。

大太监五福佝偻着身子偷瞄了几眼,心里忍不住唏嘘:这都画了三年了,真是不厌其烦啊,这感天动地的,真真是太可惜了…… 瞧皇上的精神头,看来今晚上又要熬夜了,皇上啊您不为自个身子考虑,也好赖顾顾老奴这身子骨啊!不行,咱家得尽快物色一个跟班的,不然哪天猝死了,连个接班的人都没有。

大殿内静悄悄的,沉迷作画的帝王终于勾勒好那双神采飞扬的极致凤眸,整幅画瞬间犹如注入了灵魂,一时鲜活生动起来,帝王低低一叹,“五福,你说朕的琢玉侯这双眼睛美吗?”

正和周公打交道的五福骤然惊醒,接的极为顺口,“自然是极美,举世无双呢!”

“可朕总是觉得差点意思,天下的笔墨又怎能描抹他风姿的十分之一!”帝王感叹了一句,就要放在烛火上烧了。

五福连忙制止道:“哎呦,我的主子哇,不满意,您给奴才呀,这一副侯爷的画像可是万金难求好吗?锅都揭不开了,您也让奴才发笔小财嘛!”

“西山居士又为新画本求插画了?”

“谁说不是呢?人家每年出一本,这都连载五期了,早就火遍咱大江南北。如今啊,【帝王与侯爷不得不说二三事】家喻户晓,英明神武的侯爷早成了全民偶像,哪像您,除了长相思,就是意难平,还陷在往昔里拔不出来……”

“朕看你是不想要这幅画了吧?”

“嗷……烛下留画啊我的陛下,奴才真揭不开锅了。”五福抢下画纸,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这画拿到穆若非那儿,怎么也得换上十两金。

“西山居士……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吗?咳……”漠炎动了气,喉头涌上痒意,低低咳了两声 ,“五福,传朕旨意,朕的大将军最近太过清闲,朕思其爱才之心,着其即刻前去皇家书院任职教习一……三载吧!”

“嗻,奴才这就去拟旨 。皇上,您身上还有伤,虽然得国师精心调养了几天,还是不易动怒,您早点歇息吧。”五福在心里默默为穆若非哀悼,看吧,都给他提意见了,让他把英俊的帝王写得好一点,他偏不听,这下远离红尘整三载,吃教训了吧?

听五福提起国师,漠炎不禁想到雾眉山,那是他和他相识的地方,也是生死离别之地,所有的美好时光源于初次相见的那次约架,如今想来,却只余彻骨悲伤……

那还是七年之前,正是满山丹若花开得最艳的季节,父皇突然要求所有皇子及官宦之弟去雾眉山上新开的皇家书院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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