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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气急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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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王光闰被一锅端了,牢房里差点没有空位,晌午王守业就在闹市口斩首示众,简直大快人心。

许筝看着督主脸上的青气消失殆尽,整个人似刚出土的萝卜,鲜嫩嫩的水灵,比起昨日像似脱胎换骨,于是猫了腰殷勤上前道:“督主您今个儿的精气神儿真好。周珉已全部交代了,侍郎夫人也拿了田产来赎人,咱们什么时候收网?”

月昀点头道:“你先派人把户部左侍郎周静仁与户部尚书刘礼的来往账目细查一下,以前的事也不要放过,特别是刘礼自上任以来的政绩为人 。他与周静仁绝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二人有一点交易,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给本督狠狠的挖。尚书这个位置他得给我腾了!”

许筝倒抽一口冷气,督主您可真是大手笔!刑部尚书刚刚被您搞死,看来户部也要遭殃了。

许筝一时兴奋莫名,便自作聪明道:“那不是还有个李侍郎吗?保不准他们仨就是一丘之貉,属下要不要一起查了?”

月昀听他提到李子期,轻飘飘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不给本督当眼睛真是可惜了,这么能明察秋毫,你咋不上天呢?”

许筝被他怼得一愣怔,明白这是怪自己没眼力劲儿了,看来这个李侍郎不能动,说不得还得供着,立马讨好道:“督主放心,属下明白了,绝不去招惹李侍郎。您不是让属下给您当个小跟班吗?堂堂东厂提督出门,身边没个人伺候,也没档次不是?”

说完见督主又飘来一个眼风,比之前更冷,委屈巴巴道:“您把我仍在这儿都快晾成咸鱼干了。”他可是听小七炫耀督主要教他剑法,自己跟在身边也想沾沾光。

月昀提步往外走,风里飘来一句话,“没事多动动脑子,你就明白晾着你怎么回事了。”

许筝心里一顿,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突然醍醐灌顶,督主这是对自己也不信任啊!不行,得尽快揪出东厂里的内奸,吃里扒外的东西,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单纯的只是让他物尽其用的提督大人并不知道许筝脑补这么多,伤既然好了,人该进宫一趟述述职。两日没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高高的宫墙巍峨肃穆,长长甬道里,当值的锦衣卫远远见到御赐的镶金蟒袍,齐欻欻跪了一地,“恭迎提督大人回宫!”

月昀吓了一跳,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臣子,这么高的礼仪不是皇上独有的吗?

“都起身吧,以后见到本督不必下跪。”

“诺!”

众人自不敢违抗,皇上亲自交代了,见提督如见朕亲临,那他的话岂不是和圣旨差不多?

这被人高高捧起的滋味并不好受,看来是他交代过的,可待遇再高又怎么样呢?永远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太监的事实!

赶到永和宫,这一路上不下十数波人跪拜,月昀从最初的震惊到宫门前的无感,盯着跪迎他的小太监问到:“主子可是不在此地?”

小太监恭敬道:“主子今日去上朝了,督主有什么吩咐可遣奴才,奴才诨名宜春。”

“起身吧!”月昀点头,瞧他眉清目秀,以前并未见过,“主子身子可大好了?”

宜春躬身道:“主子向来勤勉,带病上朝是常事,今早还瞧见主子咳嗽呢。”

月昀心中不畅,“大监就不拦着吗?”

宜春道:“公公拦了,可户部天天伸手要银子,说是灾民再不好好安置,就要造反了。主子发了好大的脾气,银子拨出了一批又一批,为什么不见半点成效?他们就见不得国库里有点余粮。”

月昀听他说的有意思,问道:“之前在何处当差?”

“奴才是刚从慎刑司调过来的,张公公被主子下令处死了,就等着督主您回来去抄家,奴才估摸着他的藏私不会少呢!您要不要去无极殿里看看他的案卷,主子交代过了。”

月昀点头,随他去了无极殿,宜春奉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殿内宽敞明亮,案机上堆满了卷宗,高乐福和张余全的摆在首面上,月昀拿起翻看,什么乱用私刑,收受贿络,侵占田产,虐待宫女……一一看下去,竟然多达数十条罪状,贪墨金银几十万两。这深宫后院里,倒是养得两条肥鱼!

月昀无趣的放下卷宗,打量了一下四周,被桌上的一纸信笺吸引了视线,移开上面的卷轴,才发现是一首秋思:雨是心头泪,风是面上愁。愁泪终有尽,相思绵延无绝期。

漠炎的笔迹,他在思谁?

月昀一时好奇,偷偷打开了旁边的一副卷轴,一袭红衣隐现,他的手微顿,女人?

卷轴展开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看到腰部的时候,月昀啪的一声将其合上,咚的一下扔在案机上,那么勾人的细腰,除了是个女人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自己就不该好奇,这糟心的感觉还真是折磨人啊!你都是皇帝了,有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不直接纳进宫里?在这儿文绉绉的摆斯文给谁看呢?!

月昀盯着一堆卷轴苦大仇深,不死心的又展开了一副,果然还是红衣!又展了一副,竟然还有白马,莫非是个巾帼英雄?蓦地想起工部尚书家的千金酷爱红妆,擅骑射,曾艳冠京城,当时说亲的媒人踏破门槛,此女却扬言非三皇子不嫁,看来堂堂帝王所思是她了。自己都死了三年了,那女人还没如愿吗?看来得找个人打听一下。

月昀张口叫来了宜春,清了清嗓子问道:“如今后宫谁当……哦,不,谁是当今帝后?”

宜春傻眼:“皇后不是工部尚书家的千金吗?督主竟然不知?”

竟然如愿了?可既然是两情相悦,漠炎还画她的肖像思个什么劲儿啊!

这中间必有隐情。月昀佯装知情道:“本督自然知道她是工部尚书的千金,本督问的是皇后的名讳。”

宜春讷讷道:“皇后的名讳岂是奴才能提起的,督主莫要为难奴才。”

月昀大方道:“不为难,不为难,本督换个问法,那个……帝后一月相会几次?”

宜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先帝病故,皇上守孝,三年不如后宫,督主连这都不知道?”

“咳咳……这本督当然是知道啊。”月昀心虚得摸了摸鼻头,“上个月不是已经三年期满了嘛,本督是问这个月,皇上去后宫了几次?”

宜春叹道:“您怎么也像朝臣们一样八卦?皇上正为他们催促帝后圆房之事心烦不已,您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要提。”

原来因为守孝还没圆房,难怪画……

月昀打开画轴正想一窥真容,殿外传来一声咳嗽,听着是漠炎的声气,月昀慌忙合上,随意摆放了一下,躬身迎到门口。

漠炎已回永和宫换了龙袍,一身月青色龙纹的织锦常服,衬得他眉目清雅,见他回来了,心里高兴,嗓音暗哑道:“身子可好些了?”

月昀堵着气没有抬头,音色平平回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已无碍。”

“平身吧!”跪在地上的宜春爬起身猫腰退下,月昀也站直了身。

漠炎见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乐意,他这身衣着打扮白费了一番心思,不悦的走到桌案边坐下。待看到凌乱的卷轴,不由心中得意,画中人全是他,应该不会再误会朕喜欢别人了吧?

五福端着茶盏进来,见月昀闷不吭声的站在一边,头都不抬,心里暗暗叹气,把手中的托盘往他手里一送,狠狠瞪了他一眼,努嘴示意后,就麻利的退了出去。

月昀被瞪得有些愣怔,也是,漠炎如今是帝王,尊荣威严岂能轻易冒犯?何况自己早已不是扶他登上帝位的琢玉侯,一个小小的内侍,再不如意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他敛了神移步上前,奉上茶道:“主子病体既然未愈,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漠炎接过茶盏,视线在他眉眼间流转,见他玉面红唇,气色绝佳,不由酸酸道:“朕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佳人梳妆相伴,自然好得没有厂臣快,且国事压身,哪儿来的清闲?”

月昀瞄了一眼画轴,果然是思春了!

“臣听闻陛下后宫佳丽如云,既然先帝大孝已满,主子当可与妃嫔们红袖添香。”

漠炎闻言,欲饮茶的手僵在嘴边,心里比挨了一记耳光还叫人难受。他盯着月昀难以置信,就那么想把朕推给别人吗?

无极殿里寂静无声,漠炎收回眼神淡漠道:“原来小橙子和朕的百官一个心思,可是有想安排在朕后宫的人选?”

他这句话扔出来,月昀有些哑口无言。也是,一个帝王,宠幸后宫,绵延皇嗣,天经地义,前朝催促的奏折怕不是像雪片一样多吧?哪用得着他提呢?

他心里憋屈,语气不免带了一丝冷意,“臣哪有那个胆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既然心有所属,想宠幸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哪用得着臣下置喙!”

真是可气啊!漠炎星眸暗沉,看了案机上的画轴,知晓了人家的心事,还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在拿刀子剜心吗?“朕心所属谁?爱而不得的人你应该比朕清楚,既然朕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如你所愿!”

两个人突然斗嘴,把门口偷听的五福和米九吓得的呆若木鸡!五福生怕皇上一怒之下,下了不该下的旨意,金口玉言,想再挽回可就来不及了,使眼色想让米九进去缓和一下气氛,那知米九指了指自己的嘴,那意思是他嘴笨,扭身噌的一下就飞身上了屋顶。

五福张了张想骂人的嘴,刚提步入内,就听帝王道:“五福,传朕旨意……”吓得双腿发软,忙不迭的跪下道:“主子三思啊,您病体未愈,烦躁易怒,此时万不可……”

“你给朕住嘴!”经他一打岔,漠炎刹住了要把人禁锢在身边的旨意,只是满腔愤懑无法诉说,把火气都撒在此时出现的五福身上,“把你那些话咽下去,朕好着呢,之后的药汁你都替朕喝了!每日都听你的谏言,把身体养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被人气死!给朕退下!”

五福听得一激灵,还好主子有了理智,没敢再开口,缩着脖子猫着老腰,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里倏然一静,斜斜从窗棱里照进来的一缕阳光沐在了沉默静立的两人身上。

“陛下想下何旨意?想置臣不敬之罪吗?”月昀扭头望着清淡的光线,凤眸里满是倔强,“您费了那么多心思,让臣注意到案机上的画像,不就是想让我知道您心中所爱吗?臣身子残破,颇有自知之明,陛下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漠炎脸色惨白,平时一向冷静自持,今日被他气得再三失了分寸,如此歪曲事实,这是宁死也不认他就是画卷里的人了。

“朕的心思你倒是比朕还明白,”他盯着他的侧脸咬牙道,“既然你心如明镜,不妨说说你的不敬之罪!”

月昀闻言回头,与他眸光交缠,“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让宜春领臣来看卷宗的不是陛下?摆在案头的酸诗画卷那么显眼,臣就是好奇,故意翻看了,想治罪,悉听尊便!”

可真会四两拨千斤啊,白瞎了自己一番心意,说到底是谁在装糊涂?漠炎瞧着他满不在乎的敬儿,直觉的心口火气翻腾,星眸雾色氤氲。

殿内落针可闻,一时沉默不语的两人虎视眈眈。月昀看着他墨黑瞳孔里渐涌的湿意,真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最应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

一个帝王,对他一个空有其貌的小太监青眼有加,任人唯亲,不顾纲常,还把心上人的佩剑轻易相赠,更对他言行暧昧,高官引诱,舍命相救,完了弄个女人的画像让自己争风吃醋,当他是个傻子吗?敢说出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就一定让他好看!

漠炎怎会知道他的心思,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的一腔柔情终究错付。看他死不认账的样子,一丝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洒在面前的画轴之上,眼前一黑向后倒去,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月昀大惊,飞身上前接住了他的身子,打横抱起来就往永和宫跑,方寸大乱叫道:“米九,米九,快去揪个御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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