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红霞显现，夜晚将至，魔域地界橘红色的天空和红紫的瘴气，衬得周围的一切都十分诡异。

姜玉别打开门准备去门口等柳如言，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房门也打开了。

小十三看着姜玉别，只是对着他轻轻一笑，“顾少爷，你也要去等主人回来吗？”

姜玉别闻言也只是瞥了他一眼，这小十三才来一个多月，他还不熟。

不过大部分面首刚来这里，就因为其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开始看不惯他了。

但这小十三不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丝毫不受以讹传讹影响。

姜玉别以为这人并不喜欢柳如言，只是想寻得一处住所，所以对他没有过强的敌意。

以往无论那些面首说什么做什么，柳如言都不会特别放在心上，只是莫名对这个人很上心。

白日里那个对他笑的面首就是小十三，姜玉别那时也注意到，柳如言特意多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给了对方一个含笑的浅笑以示安抚。

若是按照柳如言以前的性格，会直接无视面首不满的情绪。

这个面首有什么本事让柳如言另眼相看？

“顾少爷，身为修士，您应该知道该如何修炼吧？”

听到余子墨的话，姜玉别十分警惕地蹙眉，这不是一个面首该问的问题。

差距到姜玉别脸色微变，余子墨不屑一笑，“怎么了？”

没想到这面首野心如此大。

“姐姐不喜欢心机深沉的面首，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姐姐。”

姜玉别跟面首说话时一直毫不留情。

柳如言绝色且温柔，即使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假面，即使都知道她的本性恶劣且肆意，但也还是甘心被在她伪装之下沉沦。

对大多数人来说，长年累月相处的真实时光，能抵过那些掺杂着些许虚假些许真实的感情。

这些人每个人都只会惦记柳如言的爱，想独占柳如言，就跟姜玉别他本人一样。

一年的时间里，他也是逐渐长大才知道，这捋不清的关于‘爱’的感情里，小心翼翼把混乱的感情仔细拆开解开。

原来比起孺慕和尊敬，更多的是男子对女子的爱意，就是凡间男女互相心悦后的干柴烈火。

姜玉别在门口盯的望眼欲穿，旁边的余子墨和另外三个面首，也都静静等待柳如言回来。

余子墨等得十分无聊，随口道：“这么晚了，主人是不是不回来了？”

话刚说出口，旁边的姜玉别就收敛起焦急的表情，他心想，不可能的，姐姐说了明日和我去做任务，她从来不会失约，她今晚一定会回来！

等到天上星星点点的星星闪烁，最后只剩姜玉别和余子墨还在等待。

余子墨打了一个哈欠，等回神时远方天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他虽修为尽散，但依旧能在夜晚勉强视物，只是看的不太清晰罢了。

已经结丹期的姜玉别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柳如言一身红衣肆意张扬，御剑踏风而来。

飘逸的红裙与墨发随风而动，她看到门口等待的姜玉别后眼睛一亮，笑容满面，直接收剑而下和姜玉别抱了个满怀。

“世昌！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还有难以察觉的沙哑。

简单抱完姜玉别，她又立马上前搂住余子墨的腰，“好累哦，小十三，带我回你的房间去吧～”

余子墨十分开心，立马上手环住柳如言的腰，随后打横抱起她。

果然等待总会有好事。

旁边孤零零的姜玉别，就这样眼看着柳如言被其他人抱走，他心下越发厌恶这个小十三。

应该说，他厌恶这里所有人，他很想骂人。

若他是顾世昌也就罢了，他会满心孺慕默默接受柳如言的选择，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满心妒意、心胸狭窄又深爱柳如言的他人之一。

这里所有人，柳如言都会毫不吝啬接受或者给予他们浇灌的爱意，只有自己，点到为止的关心。

余子墨把柳如言温柔放在床上，随后折返锁上门。

他轻抚柳如言的长发，只是柳如言突然翻了个身闭着眼道：“只是普通睡一觉，我今日没心情，你去睡吧。”

余子墨略微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乖乖上/床什么也没做便睡去了。

夜半三更，柳如言突然感受着体内魔气躁动不安，她猛然起身，挽起袖子看着胳膊上从脉搏而起的血色的线。

今日那个云城城主叫她过去，只是为吸食她身上的魔气。也不止她一个，很多实力非凡的魔族都被叫去了。

虽然这也是消减弑杀之感的办法，但代价便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而虚弱期遇到段位差不多的对手，那便是只能等待被杀了。

本以为这云城城主好心分发水，是魔域强者里少有的良善之辈。

结果不然，这只是收拢人心为己所用的手段，只能说不愧为魔域中人，满心都是算计的坏水。

自从入了云城殿内这事就常有发生，云城城主美其名曰帮忙减轻魔族弑杀之感，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好心？只不过是想吸取他们的魔力罢了。

最后城主还派发了任务，让他们必须挑着任务去做，柳如言看过师弟接的十张悬赏单，所以挑了个距离那些任务比较近的。

身体疲惫至极，柳如言闭目入定调戏紊乱的内息。

直到白日午时姜玉别敲门，柳如言才从入定中脱离，她睁眼疑惑看着空无一物的床。

房间里还弥漫着阵阵香气，香炉飘出寥寥白烟。

“小十三，你怎么不叫醒我？还有房间里的安神香是你点的？”

虽然她很着急离开，但还是在走之前拦住了余子墨。

余子墨不好意思一笑，羞涩说道：“白日醒来见主人脸色不太好，我便悄悄离开了。我点安神香也只是希望主人能睡好……”

这些话是真是假也就余子墨自己心里清楚，旁边的姜玉别听到这话明显有些不耐烦。

“姐姐，我们快些去吧。”

“恩。”柳如言不想再追究了，随后掏出云城城主给她的任务，派遣她去妖族找羽人皇族之翼。

柳如言展开城主派发的任务单，羽人皇族之羽，地点在妖族地界。

妖族……

玄天大陆有灵界、魔域、妖族三族，其中，仙魔对立，妖族避世。

据她当年在凌霄宗了解到的，妖族又分为凤族、羽人族、鱼人族、犬族、狐族，剩余种族数量极少，又全都算一族。

其中凤族本为妖族之首，但其早已经在百年前绝种，所以顺位的羽人族和狐族两族集权，共同治理下成了妖族之首。

妖族之人虽然大都心思单纯不争不抢，但同心共济全民修灵一同御敌，一旦同族被外族伤害，妖族便都会团结起来帮其报仇。

比只会搞内斗的仙魔两界团结多了。

妖族不排外，但却也不喜欢仙魔两族之人踏入他们的地界，毕竟妖族数量稀少，经不住外族糟蹋屠戮。

羽人皇族是妖族之首，虽然想直接杀死羽人皇族夺取对方翅膀，但显然不太现实。

若是鲁莽出手失利杀人夺翼，就要硬钢一群人了，这显然是很没脑子行为，所以她选择想个办法。

姜玉别接的那十单里没有杀人的单，毕竟找人的过程太过麻烦了。

他接的基本全是找灵草灵宠的，而这些灵草灵宠基本上都在距离妖族很近的地界，顺路便能做了。

马车距离魔域越来越远，姜玉别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的柳如言也是看起来十分虚弱，气色欠佳，嘴唇发白，眼底乌青，眼中满是倦意。

整个人看起来略微有些许颓靡。

说起来那个小十三也说过柳如言脸色不太好，昨晚柳如言也早早就去休息了，当时姜玉别只顾着生闷气，没去注意她的不同寻常之处。

“师姐，你怎么了？”姜玉别语气关切。

柳如言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

说话时柳如言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姜玉别心下更疑惑了，明明昨日前一日柳如言还好，但去了云城大殿便虚弱无比了。

他略微回想，这事也不知发生过一次了，但每次从云城大殿回来柳如言都不会见他，而是闭门休息。

姜玉别是知道他父亲姜临贤有多冷酷无情的，对于自己儿女都简单粗暴划分为有用和无用，更何况是办事的下属。

肯定是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对柳如言做了什么。

他从来没靠近过大殿，不清楚姜临贤是如何对待自己下属的，但他小时候在阴测测的灰暗住所时，目睹了一个下属被姜临贤吸成了干尸。

想到这里，姜玉别又重新去看柳如言的脸色，她全程闭目不说话。

去妖族地界需要六天路程，这六日也足够柳如言养好身体了。

过于疲惫的柳如言一直在马车上调养身体，心神俱疲的柳如言很少说话，所以两人全程很少交流。

除了一路颠簸的碰撞声，马车内基本上始终寂静，姜玉别心底对姜临贤的厌恶愈演愈烈。

直到到达目的地，柳如言实力才恢复了七七八八。

不过调养生息时对时间的感知力是很弱的，她缓缓睁眼看到面前的妖族雪原时，略微有些惊讶。

妖族地界与魔域气候正好相反，这里一年四季都是阵阵冰雪。

不过好在妖族保暖手段很多，也不是魔域弱肉强食法则，所以比魔域强了不少。

此地虽有灵气，但因为几千年前灵力稀薄，天气严寒不适宜人类生存，灵界便把这处划出去了。

后来无处可去的妖族在此处壮大，此地灵气又突然开始充裕，这处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妖族的地界。

车夫和他们招了招手便离去了，阵阵风雪掩盖了来回的马蹄和两条线路。

还好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

因为柳如言不想滥用魔气，便穿上了御寒的大氅，戴上了围毛领的帽子。

身旁比柳如言高出一点的姜玉别也穿着暖和的棉大衣，但比柳如言薄了许多，毕竟他能肆意用灵力御体。

穿着这些厚重的外衣时步伐略显笨重，行动受限，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还不太习惯这阵阵大风。

茫茫白雪难以辨别方向，不过一般来说灵气越充裕的地界人越多。

姜玉别展开手感应着灵气浓郁之处，柳如言在身后跟着他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