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的弓手好像不知疲惫,不停的放箭,跟周围喷射而出的,形成像是能遮天的箭雨一同,掩护下方的打得声嘶力竭的友军。
紧闭的城门,从抵御大军出门后,就一直紧闭着。
甚至在收到李将军的指示后,推着不用木棍垫着滚,都推不动的巨石来到城门后,直接把城门给堵死。
气的在外撞门的羌兀人不信邪,手爆青筋,手指头用力到发白。
硬抬着不轻的巨木,又狠狠的撞了两下。
从三指宽的缝隙内见到了门后的情形,气得他们大骂南朝人奸诈。
又见门开了,想着怎样都要撞开,都要看见希望了!
再来两下,他们就能冲进去了!
但最终,只有无奈的饮恨西北,只剩粗壮的巨木,斜斜的堵在城门口,挡路的很。
期间不断有羌兀士兵想把它抬起,再次冲开嘉靖的城门。但最终,都只能投身到混战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一场战,从天灰蒙蒙亮的时候,一直持续到了正阳高挂。
双方在烈日下都已经筋疲力尽,嘴巴干得厉害,像干旱已久的田地,急需补充水分。
加上不少人都身穿着厚重的盔甲,已有不少都已经出现了中暑的迹象。
在目视前方的时候,有些还看见了彩色的虹桥,整个头晕沉沉的。
每抬一次脚,都想要直接跌倒。
双方将领感受着喉咙要裂开一样的疼痛,咂咂嘴,吃出一丝腥甜。
非常有默契的驱马往后退。
周边的将士看见自家的将领驱马后退,也跟着。
为防对方反悔偷袭,自己还自觉的排好了阵列。
双方就这样对峙般的往后推。
越退人数越多。最终退到城门跟前。
李将军还是没有下令打开城门,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拉紧缰绳,骑在马背上,看着已经快要退到形成小点的羌兀人,严阵以待。
不一会,城墙上,一根黄色的旗子挥出。
李将军微微转头往后看。
城墙上早已经布满了弓手,正拉弓对着城墙外蓄势待发,这才下令叫人开城门。
索性,一直到出征的所有将士都回城以后,也没有见羌兀大军,扭头又以极速杀回来。
在关城门期间,嘉靖关内,又跑出来一队身穿布衣的士兵。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在头上绑着一根红头巾,作为一道醒目的标志。
他们出来后也不废话,有序的分散在城墙周围,开始扒羌兀人的装备和兵器。
集齐够一定的数量后,就会搬来城门处堆放好。
不过百来人的队伍,堆放的装备却很整齐。
基本上是一人堆放一处,绝对没有相互掺和的情况。
如果看见有忘记被割耳朵的羌兀人,他们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些欣喜。
面带喜色的把羌兀人的两只耳朵割下,装好,才又继续去扒装备。
路上,遇到自己人,也毫不手软。
但对自己人会好些,全拖成堆,也不着急动手。
多年来清扫战场的经验告诉他们。自己家人的装备,不用着急着扒。
反正到后面都要拖到一起,让他们安息,那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但想要捡漏,想要拿到战场上遗漏的敌军耳朵去换军功,就要手脚快一些。
不然,很快就会被人捡完。
所以,有不少人都是先把同胞拖成一堆,再细细的翻找羌兀人尸体。
他们每走过十米,不仅有成堆的装备,还有成堆的同伴尸体。
一路捡到太阳西下,才把城门附近500多米的战场给清扫干净。
只余红褐色的土地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期间,连亦文和李少荥终于开完了这一回的复盘会。
跟着老将军们忧心的走出来。
等他们走远后,两人都有意的放慢脚步,就到了队伍的最后。
勾肩搭背的,悄悄溜了。
因为羌兀压境,城外的军营全被搬迁到了城内。
但城内居民房都被他们征集完了,也挤不下整只军队。
不得已,就把军队分了两波,挤在城内的将士都是有执勤任务的,一旦有什么战斗信号发出,就要立即集合出战!
而在城后的郊外搭建起的帐子内,住的就都是伤兵了。
这种时候可没有说,谁受伤了,就能因伤退伍回家。
都是就近养养,好一些,就又要奔赴人员吃紧的前线。
这种时候的嘉靖关,挤着不少将士。
在居住方面还想要有单人的起居室?除了将军级别,其他的都别想了。
所以李少荥见到连亦文是非常开心的。
他现在因为军情紧急,有家不能常回,需要长时间在营地内随时待命。
偶尔甚至还需要在城墙上过夜。
本来呢,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现在的嘉靖关,挤着的人数何止10万大军?
别说单间了,双人间都是一屋难求!多的是要去做十人间,甚至是20人间的大通铺!
睡到没地睡,还要让地方给来不及转移的伤兵居住,就更挤了。
休息的时候,屋内的脚臭味,鼻鼾声,什么都有。
他在野外行军时,也不是没有体验过。
但那是露天啊!
实在忍不了就自动滚远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现在天知道,他下回上战场还能否活着回去?
能不想着对自己好点?
住单间他是没资格了,但起码舍友里能有个熟悉人,还是让人无比高兴的,住十人间他都没那么难受。
然而更高兴的是,连亦文带着他去自己的屋内时,他见到了久违的友人。
他上前,一个拳头轻敲在易文博的胸上,“文博,你怎么来了?”
易文博也高兴,笑得一脸真诚:“因为我想跟你们一起抗击杀敌呀!”
连亦文无语的向上翻了一个白眼。真要是这样有的献身觉悟,早该在边关告急的时候就来了。
别说他不知道,南朝大江南北的百姓都在观望着北方的战局。
生怕边塞军一个抵挡不住,等敌人冲进来的时,自己跑的慢些,就成了亡国之奴。
天大地大,哪里还能有合适的容身之所,能给他们避难?
但李少荥显然是相信的,闻言更加高兴了。
一手揽着一个,笑呵呵的说道:“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我军不仅承受住羌兀的进攻,
我们还能在此平安的相聚,真是上天保佑,走,去我家喝两杯去。”
两人惊讶的看着他,异口同声的问:“你家?”
李少荥呆呆的点点头,不知道说错什么: “我一直都驻守在嘉靖关,在这里买个房子定居,怎么了?”
只不过是现在战况紧急,就变得不常回而已。
连亦文一想也是,好像没毛病。
反倒是易文博一脸的疑惑,在路上还满是感慨:“一转眼,大家居然都已经人到中年,成家立业了,
对了,待会儿我要见多少个侄子,侄女?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少荥摆摆手,“没关系,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用什么见面礼?要说你等下要见多少个侄子侄女啊?”
他一脸骄傲的伸出手掌,比了个五字,“你有三个侄子,两个侄女。”
连亦文吃惊的看着他,嘉靖关的风水有这么好的吗?几年不孕的人来到这里以后,居然直接抱了五个?!
易文博则是吃惊于,李少荥是有什么魔力?居然生那么的多,还能养活五个?!管得过来吗?
居然没一个夭折?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们易家虽然说也算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家族内育儿的经验,也算是比较丰富的了。
但是,每一年出生的新生儿,能够活下来站稳脚跟的。
十年内,也不过是十来个。
往往都是,从呱呱坠地到总角之年,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生息。
而他们家这一支,能有这么多的孩子,都是因为祖爷爷和祖奶奶生的多啊。
十几年了,一口气生了七八个。
但最后能活下来的,也不过三个。
这三个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和他的伯父们又努力了十几年,才有了今天的易家。
两个空着手的人,带着一脸的兴奋与好奇,跟随着李少荥进入了李府的正门。
应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硕大的练武场,周边什么都没有。
只有门口斜对过去的方位,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使得练武场的一角多了一丝绿荫。
绿荫旁边是两架排列整齐的武器,把把澄亮,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长期珍惜的在保养它们。
走过练武场,就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前厅。
从外观看,好像都还没有门前的练武场占地大。
两人止不住的暗叹,不愧是武将人家的屋子。
就是他们的心头好,才能占据最多的地盘。
要不是他一路一脸骄傲的说,他儿子女儿怎样可爱,怎样的聪明伶俐。
他们都要以为李少荥这个呆子,这辈子可能都能抱着他收集的兵器过。
根本就不相信他能有老婆孩子。
看看这个家,一点女主人的味道也没有。
说的好听些是简洁大方。
讲的难听些,就只有男性生活的必需品,像是有老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