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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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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回,花谢花又开,岁月匆匆,年华辗转,在一道道红墙碧瓦中悄无声息的残逝,在一片片荒无人烟中夜以继日的流失。三年了,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在那片差点吞噬自己的战场,胤祐终于熬到了噶尔丹之战胜利的那一日。

遥想当年出征之时,他满心以为不过是去个半年一载便可以回了,却没想到,这一走竟然走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经历了人生中从所未有过的体验。

战争,对于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他来说,是一种只存在于文字描述里的事件,无论书中将战争描述的如何恐怖,如何惨不人道,若不是亲临现场,恐怕真的是无法深刻体会这其中的伤痛。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在那个硝烟弥漫的地方,胤祐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珍贵,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是不是可以一了百了?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可真的当自己面对那些艰苦卓绝的险境时,他总是忍不住咬着牙挺了过来。

或许,胤祐的生命不该如此草草的结束?或许,在这个世界仍有一份期待在等着他回去?

所以,即使是在那次绝地遭遇伏击之时,他和富察痕双双深受重伤,他也不曾放弃过希望,面对遭受重挫的八旗军,死伤无数,胤祐以自己的信念,坚定了所有人的信念,这才步步为营,一点一点,一次一次的突围,终是在最后与胤祺的部队的汇合。

胤祐每每回想起战场的事,总是胆战心惊不已。那是一个错误决定便可以要了性命的地方,那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是任何人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地方。

即使现在已离开了那个地方,胤祐坐在马上,依然久久无法回神。

今日凯旋而归的消息,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有将士将消息送至紫禁城内。康熙闻讯,大喜,立即下旨要在德胜门外亲迎凯旋的将士。

天色未明,健锐营已于京城主道上,整装列队,清出道路,路两旁旌旗林立,锣鼓震天。未时三刻,康熙帝亲携众人登临德胜门,准备迎接班师回朝的胤祺和胤祐两支军队。

身坐红棕战马之上,依旧同出征时一般,一身雪白的战袍,走在正白旗五千先锋将士之前,同胤祺一样,接受京城百姓的呐喊与欢呼。而唯一不同的是,胤祺的脸上充满了笑意,而胤祐却一脸凝重的表情。

“主子,回京了,你不开心么?”富察痕跟在胤祐身后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陪了胤祐三年的戎马生涯,富察痕对他愈发了解,从三年前那个毛头小子,凡事都嬉笑应对,直至今日的沙场将士,胤祐变了很多,这三年的风吹日晒,除了皮肤比之以前更加黝黑了些,就连行为处事也成熟了不少,思虑见解更是精细了很多。

而这些变化的背后,富察痕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蜕变,是以失去少年时的青涩为代价的蜕变。或许,今后,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凡事不按常理出牌的胤祐了,不知道这究竟是喜还是悲?

“富察痕,我们又回来了。”胤祐沉重的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里的一切与从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主子,您的心境不一样了,眼里的世界自然也不一样了。”

胤祐回头打量了富察痕,这老小子,如今说话也一套套了。可是,他说的很对,今日的自己早不是三年前那个无知懵懂的自己了,看到的事物自然也不会相同了。

胤祺胤祐在百姓的庆贺中,驭马前行,直至德胜门外,远远便已望见康熙的身影在各位臣子的众星拱月中,默然凝立。

胤祺一挥鞭子,率先奔跑了过去,胤祐见此,也紧跟其后。两匹战马迅速奔至銮驾之前,胤祺胤祐纷纷下马,卸下随身佩剑交予一旁士卫,走至康熙面前,单膝下跪,慎重的以军礼向康熙问安。

康熙大笑着走上前,扶起他俩,“好,回来就好。”

胤祺胤祐起身后听康熙这般说,又双双跪了下来,行了个君臣之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好好好,起来说。”此时的康熙对面前的两个儿子,饱含更多的是欣慰之情。这一仗虽然打的久了些,不过总算大获全胜,也不枉费他多年对这两个儿子的栽培。

“胤祺,你没有让朕失望。”

“谢皇阿玛。”胤祺抱拳谢恩。

“胤祐也是,首开得胜,做的不错,今后得好好跟着你五哥多磨练磨练。”康熙在赞赏胤祺的同时,自然也不忘身旁的胤祐。

胤祐闻言在耳,心中百感交集,出征的这三年,为的不就是今日的一句褒奖么?在这里,没有什么能比康熙的一句赞言更能保证自己的所需所求,只是,为了这一句话,自己不知在鬼门关外徘徊了多少次,好几次都险些以为要命绝于那黄土之上,好在上天保佑,胤祐都一一化解了,如今终于平安归来,可面对康熙之言,他却不得不违心的回答道:“还请皇阿玛多给机会。”

胤祐扪心自问,那种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固然能激发男儿的英雄本色,可只有当自己真的一剑刺杀一个活人,一箭射穿一条生命,那种双手沾满鲜血的麻木,只会令自己越来越迷失自己。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这样的迷失,仿佛一旦失去了这样的迷失,他便失去了骄傲的资本。

那夜的太和殿庆功宴上,康熙论功行赏,犒赏了三军。除此之外,康熙还额外晋了胤祺的郡王爵,胤祐同胤禛,胤禩及其他几位兄弟也一起晋封为贝勒。

胤祐心里明白,若是没有这次的军功,这贝勒一爵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这个毫无建树的皇子身上,他不比胤禛和胤禩在朝中多有功绩,他的晋升完全靠的是这三年的出生入死。

每每这时,他便会想起了支持自己奋斗了三年的那股信念,说到底,那信念的来源,只是一个梨花带泪的笑脸。

无数个夜里,他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一定要为那张笑脸好好活着,如果有一日,自己还能再见到那张笑脸的主人,他一定要不顾一切的揣怀着那最温柔的一笑。

储秀宫外的梧桐树下,落叶缤纷,枝头飘下的是深秋的记号,像一只只枯叶蝶,带走了自己的思绪,飘想远方。

自从胤祐走离开京城后,毓沅每有闲暇,总会来这里待上一阵子,有时在梧桐树下坐上片刻,有时静立树下沉思良久。

这个地方盛载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过去,深深镌刻在她心底最深处,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住自己凌乱的那颗心,想挣破却苦无力气用劲。

每次来到这里,毓沅总不忘双手合什,默默祈祷,为心里的那个人祈福,愿他能早日平安归来。可是,她的祈福,上天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等过了一个年头,又一个年头,等来的不是他凯旋而归的消息,却总是遇袭,遭伏,受伤,病重的消息。

心脏的负荷,令她难以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不敢在永和宫内落泪,便只好每到深夜便倚在梧桐树下默默啜泣。宫里规矩森严,不得随意哭泣,毓沅便只好压下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被值夜的侍卫发现自己。

这三年,胤祐在战场上过着水生火热的日子,而毓沅却在深宫内同样过着水生火热的日子。

明知道,一打听到不好的消息,她便会担惊受怕好久,可尽管如此,也比浑然不知的好,一旦她失去胤祐的消息,就好比自己掉入一个枯井,日日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人来救自己,那种绝望会一日日吞噬自己的求生欲望。

“你怎么还在这儿?”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毓沅没有回头,也猜到了是谁,这些年与风素问的熟稔是唯一令自己意外的事。

三年前,胤祐离京的那日,要不是她的当头棒敲醒了自己,毓沅恐怕自己也不会轻易迈出那一步。这几年,每次在宫里与风素问撞见,她总会朝自己挤眉弄眼一番,好似她们早已熟悉的很。

风素问个性豁朗,说话也是快人快语的,是个十足风风火火的女子。毓沅每次见到她,再联想起富察痕,总是忍俊不禁。

富察痕的忠诚仁厚和风素问的俏皮纯真,这两人的组合,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失为一对天作之合。

“你怎么来了?”毓沅随意问道,自从有一次被她发现自己在这里默默落泪之后,风素问就好像掌握了她全部的秘密似的。

“今日大军还朝,你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来了,你不去德胜门看看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他们在太和殿赴宴,你也不去瞧瞧?”

“你又怎么不去?”毓沅反问。

“我去干什么?我跟你又不同。”风素问无谓的回答,“我又没日日夜夜记挂着某人。”

毓沅被她这么一说,脸刷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日日夜夜记挂了?我每日在永和宫内忙的很,哪有时间想其他事?”

“是吗?是吗?我说毓沅姑娘,你哪儿都好,就是嘴不诚实,这点不好。”

毓沅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说。风素问却在一旁咋咋呼呼的继续说道:“好吧,你没想,是我日夜茶不思饭不下的惦记着七爷呢!”

风素问索性在树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手把玩着丝绢,毫无顾忌的说道:“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还说他伤口未愈,整整烧了好多日呢,唉,你说,他会不会烧坏脑子啊?”

毓沅叹了口气,真是服了这个叫风素问的,她果然有本事,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你别叹气呀,我也是替你着想嘛!你想,带伤回京,又是长途跋涉从战场赶回来,这一路也够折腾的,说不定就旧伤复发了呢?”

“呸呸呸……”毓沅被风素问逼急,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就不能盼点好的?难道你也这么盼着富察大人的?”

风素问爽朗一笑回答道:“你说富察痕啊……他皮实的很,受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我认识他那么久,还从没见他得过病呢。”

“是你不知道他得病呢还是根本没关心过他得病?”

毓沅的话总算令风素问尴尬起来,她着急的推脱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关心他得不得病做什么?”

毓沅偷偷一笑,也不揭穿她,只是回身,淡淡说道:“不跟你瞎扯了,永和宫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喂……你真不去看看他啦?”

毓沅轻轻一笑,并没有再回答。

去了又能怎样?连康熙帝都亲自去迎接他们凯旋而归,今日的德胜门必然是前拥后挤,一大堆人围在那儿。

此时康熙设宴太和殿,必然是论功封赏,她去又能做什么?今日,胤祐即便不是主角,也绝对是半个主角,这种辉煌耀眼的时刻,就算自己真去了,也未必能挤到人群前头去看到他的身影。

毓沅宁愿在人群背后默默替他高兴,也不愿意在人群中被他忽视。

况且,现在人终于回来了,毓沅相信即便旧伤未愈,如今有宫中的太医照顾,他的伤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定了定思绪,昂首阔步向前,不期然的视线中,竟是那抹熟悉的身影跃然呈现眼前。不同于那一身白色战袍,此时的他,早已换回往日的那一身钴蓝锦衣华服。

眉宇间的沧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从沙场而归的人都这样,唇上依稀还残留点点胡茬,此时看来却更显成熟稳。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眸中的焦点却只在一处。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呀。”风素问一眼瞥胤祐,便笑了起来,她起身走至毓沅身边,凑在她耳旁小声说道,“这会儿不用你去看他了,人都送上门来给你看了。”

毓沅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胤祐,丝毫没把风素问的话听进去,风素问见他俩眼中只有彼此,也不多耽搁,悄悄的退出了他们的世界。

胤祐远远的望着毓沅,这一刻的重逢,他期待了整整三年,从离开的那日起,他便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多少次生死一线间,是这个信念支持着他,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若不是当时离开时的最后一眼,也许,他真的撑不过来。

毓沅亦是止步不前,就这么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胤祐,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会破碎了眼前的一切,回到多少次泪湿绣枕的午夜梦回之中。

他真的回来了,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除了沧桑,也憔悴了不少。毓沅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胤祐,这三年战场的洗礼,成长了他,也同时沉淀了自己。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决定有多么荒谬,她断了自己的情,却无论如何也死不了自己的心,胸腔中那颗只为他而跳动的心,是她一辈子无法控制自如的异数。

每一次听闻他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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