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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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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的夜晚,空旷而又荒凉,夜幕笼罩,云淡星稀,仿佛一张巨大无边的黑网,将天与地包裹在一起,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富察痕捡了些干柴,往火堆里又丢了些,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火苗渐渐又旺盛起来。

风素问回来的时候,一脸煞白,整个人看起来也蔫蔫的。对于富察痕的关心也是心不在焉,问三句答一句已是不错了。富察痕也不忍心再追问她见了四福晋说了些什么,想来定是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自那时之后一直到现在,风素问就坐在墙角的火堆前,一言不发,心思凝重,富察痕心知自己不太会说话,也怕说错话令她更伤心,只好默默坐在她身边三尺开外的地方,时不时的侧首望她一眼。

破落的一间庙宇,幽暗静寂,柴火时不时的发出噼啪的响声。两人各自坐着,谁也没有睡意,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风素问的脸在柴火的映照下,显的格外苍白,富察痕看了好几回,她都是静如坐佛一般,没有一丝变化。若不是眉宇间那睫毛还在闪动,富察痕几乎以为她会就这么坐着圆寂了。

“素问姑娘?”

实在抗不过风素问的沉默,富察痕终究还是幽微的喊了她一声。本也不抱任何希望,也没想过风素问会因此而搭理自己。

过了许久,见她依旧愣愣的坐在那儿,没有一丝声响,富察痕也只好放弃了,起身拾起一旁的几个枯枝,又捣腾了一下火堆。

荒野的夜晚,寒意袭身,虽然靠着火堆取暖,富察痕却依旧觉得身上寒津津的,看了一眼风素问,见她衣衫单薄,立马毫不犹豫的脱了自己的外衣,走过去,披在了她身上。

风素问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富察痕被她的动静,惊了一惊,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开口解释道:“我……我是怕你着凉。”

风素问望着他,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弯优美的弧度。

富察痕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风素问,从前只觉得她如仲夏夜间的精灵,明朗,活泼,善良,暖心。今夜,隔着这咫尺距离,再次打量她时,富察痕深深的感觉到一种叫孤独的思绪在心中泛滥。原来热情如她那样的人,也会有孤独,只是平日里,被那些璀璨的微笑所掩盖了而已。

富察痕心中苦涩不已,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去解开她心中的纠葛,如果可以找回风素问往日里的微笑,自己甚至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

风素问望了他几眼,心中酸楚顿时化作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滚动,终是没忍住,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

富察痕一见,顿时慌了神,以为风素问是恼怒自己,忙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想打扰你的。”

风素问抽泣了几声,抬手拭去了几缕泪痕,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回头看向富察痕,问道:“富察痕,你喜欢我什么?”

“呃?”富察痕又被她惊到了,这一晚上,他都被风素问惊了好几次了。

“喜欢……喜欢什么?”他挠了挠后脑勺,这个问题,他还真从来没想过,风素问突然问了出来,他吱吱呜呜了半宿都答不上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等如实的说道:“你什么都好。”

这句话,听着像是应付,可富察痕却并没有说谎,风素问在他眼里就是毫无挑剔的好。

风素问苦涩的笑了笑,又问道:“我真有那么好吗?”

“当然有。”

“你真的喜欢我到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

富察痕拍了拍胸脯,“只要素问姑娘吩咐。”

风素问凝视了他几眼,停顿了片刻,才试探的问道:“包括为我去死?”

富察痕愣住了,这个问题,他曾经也想过,当初义无反顾的决定护着风素问流浪天涯,也曾想过,若是被抓住了,大不了就是脑袋一颗,小命一条,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要豁出命的去保护她。只是,如今风素问问的这么直接,富察痕反而有些怯场,不敢据实以告。

风素问见他犹豫了,也知道是自己问的突兀,忙扯开了话题,“我开玩笑的,富察大哥,你别当真。”

“不是的,素问姑娘。你误会我了。”富察痕知道她领会错了,忙解释道,“我犹豫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在想,我终于有资格可以为你去死了吗?”

饶是风素问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乍听这话,还是被富察痕感动了。这个傻大汉,平日里总是笨嘴拙舌的,怎么也没想到,真要说起情话来也是憨厚中带有真情。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为人去死,哪还需要什么资格?”嘴上是这么说,风素问心里却不以为然。

“我是觉得,我可以为素问姑娘做任何事,包括自己的贱命,也都可以不要了,可是,我也怕素问姑娘也许并不需要,反而会觉得我是多余的,所以……”

风素问听着他的话,竟不知不觉的笑着哭了,才刚止住的泪水,又奔涌而出,这次,她不再企图去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任由眼泪淹没自己的心酸。

这个世间,总有那么多无私的感情,从来都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计较任何得失,在乎的,只有心底深处的那份真挚,是否完完全全交付给对方。

一如富察痕对风素问,又如风素问对胤禛。

风素问泪眼迷离的望着富察痕,眼前这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男人,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自己简单的情感里永远都是单向的呢?他人爱慕自己,自己却爱慕另一人。而那个自己爱慕的人,又怎么能如此心狠的对待自己?

原以为是四福晋寻她去说话的,却不知来的人根本不是四福晋,而是那个自己惦记了千万遍的人,那个无数次夜间披着墨黑锃亮斗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风素问的心,就在见到胤禛的那一刻,瞬间融化成一泓碧水。

这一面,她梦寐以求了多久?没人知道。她不奢求胤禛能像对待毓秀那样爱护有加的对待自己,可是,这临别的一眼,她只需要胤禛能以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她,温柔的对她说一句“保重,后会有期。”这就够了。她不是贪心的人,她只是希望得到心爱人的关心,仅此而已。

可是,胤禛的出现,带给她的美好永远只有那么一会儿,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所有的梦幻都会化为泡沫,消失殆尽。之前是让她做任何事,而今夜,却是提出这样的希望。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胤禛这样对她说,“既然已为我做了那么多,何不再为我多做一点?”

风素问自然知道自己抵抗不了胤禛的请求,尽管眼下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面对胤禛的请求,她还是情不自禁痴痴的问:“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事?”

胤禛静静的凝视了她一眼,这一眼平淡无奇,毫无波澜,眸中深邃不见底的空洞,几乎能淹没一个人的心智。隔了许久,才听他平静的说道:“为我做一件永无后患的事情。”

“永无后患?”

“是,让任何人都抓不到你。”

风素问闻言,不解的回视他,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任何人抓不到自己?

胤禛见他似乎不太明白,走近了几步,直直的站在她面前。黑夜下那伟岸的身躯,倒影在林中石子路上,密密实实的盖住了风素问的倒影。

“如果有机会让我记住你一辈子,你愿意吗?”

胤禛的话一说出口,风素问顿时惊愕了。她与胤禛相处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胤禛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甚至是说这样的无关“任务”的话。她等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却不想有生之年还能亲耳听到胤禛说出口。可她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甜蜜温柔的话的背后,竟是隐藏着致命的毒药。

“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成为永恒,你懂吗?”

风素问一听到这话,才猛然醒悟过来。永恒?记住一辈子?原来是需要这样的代价?才刚浮起的喜悦之情,就这样又瞬间被冰封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做梦,以为自己那小小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却不想,梦实在太美,却也走的太快,还未等她幡然醒悟,便有人醍醐灌顶般浇灭了她的美梦。

为什么她的命中要遇到胤禛?为什么自己的心就是不受控制的要为他动心?为什么胤禛不能给她一点点的疼惜?太多的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带入了胤禛的世界。

她挣扎着走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挣脱不开胤禛给她画下的牢笼,这一生,难道,真的要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吗?

一生飘泊摆渡,临岸孤独无助。

风素问从来没有如此心碎过,看着眼前的富察痕,想着心里的胤禛,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是义无反顾的坚持自己的心,还是凤凰涅槃重新给我自己一条活路?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富察痕见她哭的更厉害了,更是琢磨不透了,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又说错了,只得在一旁,安慰得说道:“素问姑娘,你别哭啊,我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可是,你那么机灵,我的心思,你一定都懂的,你就看在,我也没坏心的分上,原谅我吧。”

富察痕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风素问却依旧哭的凄惨,到最后,拉住他的胳膊,竟伏在他臂上,失声痛哭起来。富察痕,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她,只得慢慢的坐在她身旁,任由她拽着自己个衣袖,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才睡着。

第一次,搂着沉睡中的风素问,富察痕说不上来的知足,若是时间能停滞不前,那该多好?风素问虽然睡着了,却依旧睡的不踏实,眼窝里的水润,始终盈盈不断。

究竟四福晋对她说了什么,竟让那么坚强的一个姑娘,伤心成这样?富察痕不禁对四福晋充满敌意。难道风素问做的还不够吗?这么多年的刀口火海的生活,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只求一个远走他乡的解脱,为什么她还不放过风素问?

富察痕伸手小心翼翼的擦去风素问滴落鼻翼的那颗泪珠,为什么自己那么笨,总是无法保护她,总会令他伤心难过?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风素问独自去面对的,至少也该有自己陪着,那么他一定不会让风素问受委屈的。

天色幽明,庙外的枝头,飞过一群羁鸟,停留须臾,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便又重新奔向新的旅途。

富察痕被鸟声惊醒,睡眼惺忪的睁了睁眼,昨晚风素问睡着后,自已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想起风素问,富察痕顿时觉得臂上一阵轻松,这才恍然发觉,风素问不在自己身边。

起身,将破庙里翻了个遍,一边呼唤,一边寻找,却依旧没找到她的身影。他莫名的开始着急起来,不会是敌人趁着他睡着了,把风素问又抓走了吧?

想了想,又即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这屋中并没有迷香的余味,那么自己想必也是正常的熟睡,若是如此,敌人来抓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必然会苏醒过来。

这么一想,富察痕稍稍放心了些,可又顿时浮上另一种担心。既然如此,那风素问去哪儿了?

他立刻想起了他们的行囊,如果是风素问独自先走了,那应该会带着她的背囊。想到这,忙跑了过去,一看两人的背囊依旧安安稳稳的放在那儿,只是,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背囊上,多了块布条似的东西。

富察痕走了过去,拾起搭在背囊的布条,仿佛是从夹衣上撕下来的布块,本是洁白的绸子,却透着猩红的点点。富察痕顿时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然写了几个血红的字:心已决,意无悔,勿念,勿怨。

“糟了!”富察痕失口叫道,心下虽然十分不愿的想到那种可能,可自己的意识却不受控制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攥着布条,他疯狂的冲了出去,忙乱中,没了方向,也不知该往哪儿去找,是往回还是继续往前,富察痕犹如一头丢了刚出生的崽的猛兽,就在那个偌大的林子里四处叫嚣着,到处寻找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整一个死气沉沉的林中,除了他的嘶喊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嗓音嘶哑了,双腿跑累了,身心俱惫了,可是风素问呢?还是不知道踪影。

麻木的拖着沉重的脚步,无知所踪的走着,脑中一片空白,失去风素问的日子,他不敢想象,虽然也曾想过,他们有朝一日终会分开,却也从来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他只是想知道风素问会平安,会过的好,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他也不配知道?

林中的道路,渐渐水漉漉起来,那片密不见天日的树林也渐渐豁然开朗起来。富察痕不知道走了多久,只依稀觉得眼前明晃晃的一片,原来是穿过了密林,而来到了一条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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