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步遥嘴巴微张,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看到一朵梅花从他眼前飘过,落在桌子上,
他抬起头来看,发现一行跳动着滑动的字幕,
【最后一位玩家已到达】
字幕随即消失,
原本的天花板变得透明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梅花的盛宴,层层交叠的梅色中,
有金光不断流动,好似有无数金色銮驾呈俯首之势,
交错之中,唯见得一双锐利的眼睛,
一个穿着类似于祭典活动才会穿的盛大服装,脸上带着绣着金边的青鸟面具的人,头上戴着复古的纷繁首饰,背着手站在梅云之上,俯视着众生,
傲色的眼睛是上位者的专属,绿衣纷飞的模样足以让人记忆深刻,
梅花甘愿做他的阶梯,于是他便这样一步一步踩在梅花聚散形成的躯身上降临在了人间,
好吧,没有这么夸张,他做了这么多,也只是坐到了那张空缺的椅子上,
“好美的花。”,池步遥说道,
“好装的人。”,纸人兄再次破坏气氛地说道,
“没有我们的蝶花好看。”,就连荀轼也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但青鸟袍服这人显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才刚登场便闭目养神了起来,似乎刚才的盛大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寻常家事,
紧身衣小姐姐明显又来了兴致,妖艳的嘴唇又动了起来,
“怎么又来一个小帅哥啊。”
青鸟袍服之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根本不做理会,紧身衣小姐姐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勾唇一笑,
纸人兄这时却是探了个纸脑袋过来到池步遥这边,“小池,话说你觉得我算不算帅……”
但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荀轼的眼神吓得探了回去,
纸人兄连忙摆手,“没事了,没事了。”
池步遥其实也没有多在意这些,他看了荀轼一眼,
意思是,既然客人都来齐了,那么,主人又在哪里呢?
他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复,青鸟袍服之人出场完之后,天花板的虚影便又恢复了实体,
池步遥看着原本的吊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大家,久等。”
一声凄厉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整个圆桌会议厅里,天知道那楚人美一样的声音是怎么平静的说出那四个字的,
圆桌的众人除了还在抱着小熊玩耍的小女孩外,其他人都像变了一副面孔警戒了起来,
会议厅四周原本的墙壁上的红漆化了开来,现出了四道大门,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四道大门流水一般涌进了一排人,其人全都穿金戴银,优雅的束手小步小步地走进来,带出一串哗啦啦的声音,
华贵的服饰就像让人一下子穿越到盛唐,只不过依这透露出来的气氛中的危机感来看,这应该是安史之乱前一夜的盛唐,
但华贵的簇拥之下,他们拥有的是,脸上的空无一物,是的,这是一群无脸之人,
池步遥瞳孔紧缩,心脏猛跳,比他更快的是荀轼,荀轼抓住他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嗯,我知道了。”
我相信你,池步遥相信他的荀轼,
无脸之人们相继做出奇怪的动作,然后通通匍匐在地上做出五体投地之势,虔诚地跪服,
圆桌的众人把目光投放在无脸之人们跪拜的中心,那里没有任何人,唯一的东西只有一个像爪子的吊灯,
那只是个吊灯,
但,那只是一个吊灯吗?
池步遥盯着吊灯的两个灯泡,盯久了后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不,不对!那分明就是,人的两只眼睛!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说,当圆桌的众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后,
灯光便直接暗了下来,是的,那是人的眼睛,所以说,从一开始这圆桌大厅便从来没有过灯光,黑暗才是它应有的样子,
忽然变化的环境中,池步遥眼中的场景一闪而逝,短短一秒的幻觉里,他看到的是现圆桌众人各样的死状,
悲伤的感觉再次缠绕住池步遥的心头,
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是,那原本应该是吊灯的爪子状东西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子,
落在了圆桌之上,
无脸之人们从匍匐之中伸出了盏盏油灯,凭借着这点点的灯火,圆桌众人才看清了桌子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原来是一个人,
其人下身披挂破麻,上身则被白色绷带缠绕,白色绷带上还圈套着被红色锈迹覆盖的锁链,锁链向后披挂,成了斧色的长裙,脸上戴着个京剧脸谱面具,身形唱戏般地舞动,口中不知说的哪个地方的戏腔,一蹬腿,
“红尘~般若事!苦兮~不渡人,诸君若遂命理事!请~赴黄泉~高台来!”
纸人兄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声音有点凝重,“更装的来了。”
面具人自顾自地拎起斧裙,沿着桌边走了一圈,
“主人家终于来了吗?你可真是等得人家很不耐烦呐。”,紧身衣小姐姐说道,妩媚的笑容稳定发挥,
小女孩想要把自己躲在小熊后面,勉强的握着小熊缝合上去的一只手摆动着打招呼,
画框男依旧点头示意,黑白的笑脸不变,
青鸟袍服之人终于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眼睛正视着面前的面具人,
玛丽苏的琉璃人儿神情也很凝重,宝石质感的粉色系头发不知何时已成了浓郁的黑色,诶?你还真能变色啊?
墨镜大叔也摘掉了墨镜,露出了其下一只带着疤痕的瞎眼,
唯一最镇定的还要算白发靓仔了,他依旧喝着茶,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面具人,
“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吗,这……”
“砰!”
纸人兄再度发言,却径直被面具人的长裙扫飞,像踹死路边的一条狗一样,差点就嵌在身后的画里下不来,巧合的是,纸人兄的动作刚好和画上被点燃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他贴着墙壁滑了下来,
“啊痛痛痛痛痛……”
没有人理会纸人兄的哀嚎,就连池步遥也是偷瞄着一眼,看到纸人兄完好无损后又马上收回,毕竟在没有搞清形式的情况下随便作为的下场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但,这个人难道就是祂吗?
池步遥看着眼镜上显示的危险系数,居然是个问号,他又看向荀轼,发现荀轼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手还拉着,池步遥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近,就像贴在他耳边一样,
“这是我的传音,阿池,不要动,别露出破绽。”
“那个人身上有碎片,他应该就是这一片地方的主人。”
“这就是我要杀的人吗?”,池步遥试着默念着心声,没想到居然也可以传递出去,
“没错,这就是需要你亲手杀掉的人。”
“是……?”
“我还不能确认,阿池。”
池步遥想了一会儿,传音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拿把砍刀上去砍他吗?但我看他刚才甩纸人兄那个力度,我估计扛不住啊……”
“等,我们只有等。”
荀轼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池步遥,
池步遥心下疑惑,不是说好的别露出破绽吗?不,等等!
如果说连转个头都能成为破绽的话,那传音这样的动作呢?真的可以逃过祂的眼睛吗?
但池步遥还不确定,他传音问道,
“荀轼,我们出门前,我让你喂猫,你喂了吗?”
传音就连荀轼的一段笑声都传了过来,
“阿池,你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好吧,阿池,我喂了,你真的可以放心了。”
池步遥明白了,荀轼的反应摆明就是告诉他,祂就是能听见,但是,荀轼还是跟他传音,是为了坑祂一把吗?
但池步遥不知道荀轼到底想误导那个祂什么,又怕自己乱说话误事,于是便不再传音,
他知道现在身旁的荀轼只是一个分身,没有任何能力,池步遥回想了一下梦中的那些世界,基本上都是荀轼引导着他收集那些世界里原本的力量壮大自己后,
再去杀死碎片拥有者,这么说来,他们确实也只能等,
桌上的面具人还在转,来到了池步遥面前,隔着面具与其对视,
池步遥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嗅到了一股纯粹的恶意,
他的手依旧与荀轼牵在一起,他传音问了一个笼统的问题,
“你现在怎么样?”
“上次受的伤现在还没好,现在还处于重伤状态,所以这次只能靠你了,阿池。”
池步遥彻底明白了,原来是借此给那个祂传递这样的错误信息嘛,将分身说成重伤吗,确实很合适,
两人的配合确实天衣无缝,默契这玩意没得说,
只是两个人都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
祂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