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希望你和宝宝的身体还好。Izumi与我在一起,我会带他到我在纽约中央公园旁的公寓,细心照顾他,请你们保重,不要担心。” 我按下发送键,听到了已发送的提示音后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我们的过去均已化为历史长流的波浪,我站在荏苒的时光之门前遥望满是风暴浓雾的远处,涌动着满怀如烟的苦涩,伸出手试图触摸那诡变多异的未来,哪怕是黑夜里,灯塔散发出的微弱的一缕光。我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时他依旧没有醒来,我背起福岛,将他抬到楼上公寓里并轻轻把他放在沙发上盖好毯子,又马不停蹄地来到药房。
收银台前还是那个卖给我曲唑酮的小姑娘,她把所有处方药以及包扎用品扫进收银台后暗暗打量了我一番说道:“五千六百二十五美元加10美分,病人没有医疗保险吗?”
“没有。。。。。这些药疗程有多久?”
“医院只给了一个月的药量,此外医院不再负责,病人务必要找自己的主治医生开药。”
“我知道了。” 我去出钱包刷卡付钱。
“据电脑的提示,你的药应该已经吃完了,需要我把曲唑酮也加到此次消费吗?”
我霎时记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吃药了,药瓶里还有药。况且福岛一人在公寓里,我想尽快回去,于是回答:“不用了,谢谢。”
当我进门时,心慢了一拍:沙发上只放着毯子和靠垫,不见福岛的身影,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哗哗声。我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福岛抱着双膝靠墙坐在喷头温水的淋浴下一动不动,身下的水弥漫着淡淡的血色。
“你的伤口能见水吗?”我关掉淋浴,把浴巾披在他身上,扶他慢慢站起来进卧室躺在我的床上。
我把袋子里的酒精,棉球,胶带和纱布一一摆在床头柜上,开始手忙脚乱地做准备。地球停止了转动,我的公寓就是整个世界,像一只真空的泡泡飘浮在宇宙里,目的地未知。
在医院所撞见的只是冰山一角,我此时看清楚了他苍白的身体上每一道伤痕。有的刚结痂,有的徒留有浅棕色的疤痕,有的仿佛是前几天才出现的新的伤口,在正午和煦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可怖刺眼。我的手握着浸湿酒精的棉球,迟迟无法下手,他不需要再遭受痛苦了。
“请你见谅我并没有任何医疗经验,若把你弄疼了告诉我,我会慢慢来的。” 我鼓起勇气,从脸上的伤开始擦起,接着他的脖子,后背,前胸,小腹,下半身等等。出我意料的是福岛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他没有因为疼痛而呻吟或皱眉,只是怔怔地瞅着右手心,若有所思。反倒是我由于精神紧绷而额角冒汗,我深呼吸,撕开纱布的包装,准备包扎伤口。
他看向我手里的纱布,仿佛回想起了往事,仅仅那一秒,瞳孔深处涌现出创伤和黑暗,即刻沉到海底。
我安慰道:“你的噩梦结束了。无论你之前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Izumi,我不让你收到任何伤害。”
“打我。” 福岛猛不丁地开口说话了。
我再次多么渴望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想念以前小学时的你,拳脚落在我身上的感觉,我要你打我。” 福岛费力地做了起身,目送秋波,左手像一袭微风一般轻抚着我的脸颊。我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眼前这个人是我记忆中的福岛吗?
“曾经懦弱胆小的我不明白,除了性,高潮,疼痛是极乐,是身体能体会到的最美妙的感受。在两者的混合之间迎接生命的结束是隐藏的祝福。” 他的双手开始解我的皮带,“我要你把我往死地打,没有明天地玩,并称我为一个怪物,令人憎恶的废物,一个下贱的娼,妓。”
“不要再说了!” 我一个激灵倒退一步,双腿发软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福岛不依不饶,趴在地上,背上狰狞的伤一览无余。嘴凑到了我两腿中间试图劫持敏感区,我手脚并用往后退躲避着他。
“撕开我。折磨我。”
你享受别人这样糟践你吗?我怎能忍心下的了手?
我不忍心目睹伤口再次裂开出血,直视他受过种种伤害的痕迹。我蓄力起身,用劲儿把福岛按在床上,手扯住纱布望眼欲穿地想要把伤口包扎完。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吃痛的呻吟声,愣了一下,随即喘息着露出欣慰的笑,双臂环住我的脖子,双腿勾住我的腰,像只捕获到猎物的蜘蛛。
他的拥抱是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吮吸着我的情欲。我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性趣,我对□□不再怀有激情,与福岛做更像相互伤害。福岛的情感和思想如枯萎的花一般颓败,他不懂得何是爱与被爱,一生由无穷无尽的□□交易所拼写成。他饥渴地索要身体上的满足,却不曾考虑灵魂的慰藉。
福岛是个不折不扣的受虐狂。
当我注视他的瞳孔,试图看清灵魂的深渊。我被一片无形的浑浊晦暗挤压,像身处马里亚纳斯海沟的最深处。我意识到那是命运压榨一个人到极致而产生的残余物,一袭灵魂被吞噬后的残影。
“至少让我把你的伤口包扎好。” 我改变了说话的语气,凑近他的耳边轻语道,“我没有玩弄一个流血伤者的嗜好。”
我把纱布的一端轻轻按压在他的皮肤上,然后开始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同时检查纱布缠在皮肤上的松紧程度,既不过紧造成血液循环不畅,也不过松导致保护不力。最后我为他身下最为脆弱的敏感区域抹了一层抗生素软膏,一桶汽油掉落在燃烧的木柴里,火焰扭曲放肆地爆炸般膨胀,福岛变态的欲望舔舐着我身体的每一角落。他饥渴地伸手再次向我的三角部位发起攻势,我早有准备地把他的手移开穿好裤子,淡淡地说:“你需要按照疗程服药,并卧床休息。”
“你是个懦夫。” 福岛起床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我抱住头,阵阵眩晕,绝望如潮水袭来,冲刷着我散落在沙滩上无法拾起的疲惫。
客厅传来冰箱门和客厅玻璃柜开合的吱呀,紧接着是液体碰撞玻璃瓶的声音。我来到客厅,餐桌上摆着一瓶Jack Daniels 威士忌,我和Benedict陷入热恋时偶尔会在周末夜晚喝几杯,自我们分手后就摆在柜子里无人问津。印象中里面剩有过半瓶酒,如今口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福岛偎依在阳台的栏杆上吸烟,那一刻,我有种他随时随地都会从楼上跳下去的预感。我快步上前,轻轻从他后面搂住了他,隔着胸腔还是那个飞速跳动,有血有肉的心脏,但是精神早已面目全非。
Izumi,你更擅长伪装自己,欺骗自己了。
你的眼睛不会说谎,我清楚地记得警方在火灾后的废墟里搜索出的录像里,你憎恨暴力式,强迫性的?jiao和□□的疼痛。
告诉我,你心底里并不以此为乐,那只是你对待创伤性经历的应激反应。
人生一大悲哀的事,就是被苦难驯化,折服,思想被痛楚麻醉,在命运的玩弄下变得麻木不仁,最终彻底沦陷其中,使用余生的时间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噩梦并享受其中。
我更加迷茫。
我没有死,但一些地方变了。
永远的陌生,遥远。
我灵魂的一部分随风而逝。
我的心碎裂为成千上万片,再也补不回来了。
尽管我可以感觉到空虚,我背负着罪恶与眷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