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盈盈昏昏沉沉睡去。
天十四搂着盈盈,心想:盈盈心思单纯,这王府里人心险恶,她并不适合长居在此。她既已跟了我,我应为她后半生考虑。等过几日我寻个机会将她带出王府,另择别处居住。
鸡鸣三声,卯时刚过。天十四已醒了。昨晚未行房,天十四隐忍了一夜,他看了看时辰,将盈盈送回去仅剩一个时辰。他实在按捺不住,还未及盈盈醒来,吻住盈盈白皙的脖颈。
“嗯……别……”盈盈被吻醒了。
“盈盈,给我。”天十四一翻身,将盈盈按在身下。
盈盈想推开他继续睡,可天十四哪里肯依?天十四含住盈盈喃喃的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尽管盈盈内心里不想承认,但身体却十分诚实的紧紧抱住这个能给她带来无限刺激和快感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这种算不算喜欢,此时的她只想要身体得到更多。
盈盈瘫软的侧躺在床上,此种程度的承欢对盈盈来说过于劳累,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将盈盈吃干抹净,天十四终于恢复了状态,他仔细地替盈盈穿好衣服和黑色披风兜帽,打横抱起盈盈,将盈盈送回了瓦舍。
玉瑾仍在熟睡。
天十四将盈盈放回床上,不舍地抚了抚盈盈的脸颊,才掩门离开。
点卯的时间快到了,盈盈浑身酸疼,被玉瑾硬拉了起来。她想起今早朦朦胧胧时天十四对她做过的事,心中烦闷。
又被他睡了。
片刻的欢愉过后,留下的是无尽的厌烦。
盈盈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内心也许还是不能接受天十四。毕竟两个人最初不是因两情相悦在一起的,而是天十四的霸王硬上弓。
而且他每次索要,从来不会问盈盈愿意不愿意。
自从那次天十四要求她与他在一起之后,天十四每晚于亥时一刻来瓦舍接她,早晨卯时七刻再将她送回瓦舍。天十四在她身上索要的次数之频繁,折腾的她白天也无精打采,提不起劲。
可膳房还得去。
工作还得继续做。
盈盈打着呵欠应完点卯,便匆匆去了膳房。
膳房今日春雪领班,众丫鬟都在,无人敢缺席。
盈盈今日负责和面。一上午都静悄悄的,丫鬟们各干各的活。
春雪提了一个食盒,要去江姑娘那里一趟,说罢便独自一人去了。
众丫鬟见春雪走了,开始闲聊八卦。
墨屏捅了捅翠竹,小声道:“喂,你跟柴玉笙如何了?”
翠竹瞪了墨屏一眼,“你别乱说。我跟柴玉笙什么也没有。”
采莲听到翠竹的话,哼了一声,走到盈盈身边,咕哝道:“那个浪货,整天就知道勾搭人。”
墨屏不依不饶道:“你别装,我那天都看见了。你去柴玉笙房里……”
翠竹赶紧去捂墨屏的嘴巴,“你小点声。真的什么也没有。”
然而众人都已竖起耳朵,听起八卦。因柴玉笙平日很忙,极少有丫鬟有机会接近他,所以众人都很好奇。
墨屏道:“不可能吧?”墨屏上下扫了翠竹一遍,翠竹燕瘦环肥、婀娜多姿,“你没拿下他?”
翠竹气道:“那家伙不行。”
“啊?”墨屏吃了一惊,膳房众人也吃到了最新鲜的瓜。
采莲给了盈盈一个‘有爆料’的眼神。
盈盈不禁臊红了脸,这种事怎么能在膳房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呀!
墨屏道:“不会吧?”
翠竹道:“更可气的是,明明是他自己不行,还跟天十六说,我不是他的菜。”
墨屏道:“他怎么还诋毁你呢!真渣!”
翠竹道:“虽然天十六比较花心,但天十六比他好多了。”
采莲听着翠竹的话,冷不丁地“且”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满。
盈盈盯着翠竹的曼妙身姿,心事重重,这么妖娆的身材、这么标致的脸蛋,为什么不去勾引天十四呢?如果翠竹能把天十四勾搭走,自己不就能解放了?
盈盈嘟囔了一句:“她怎么不去找天十四呀?”
采莲一听盈盈的话,感觉去捂盈盈的嘴巴,惊道:“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盈盈“啊?”的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采莲。
采莲道:“天十四那个臭脾气,生人勿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尤其是咱们这些丫鬟,他最讨厌了!”
盈盈“哦”了一声。
采莲的话被翠竹听见了。
翠竹悠悠道:“采莲,看来你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嘛……”
采莲听到翠竹的挑衅,气道:“那你倒是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呀!”
翠竹得意一笑,朗声道:“天十四有相好。”
哇……膳房顿时炸锅。
盈盈一听,顿时羞愧难当,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亏她带了面纱,否则她那红的发烫的脸肯定被人发现。
“是谁呀?”墨屏惊叫。
盈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翠竹道:“听天十六说,是个丫鬟,还是个绿衣。昨天夜里,陆离抢到了那个丫鬟的腰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齐问。
翠竹道:“那腰牌愣是被天十四从陆离手里夺了回来,还伤了陆离一条手臂!”
全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七嘴八舌——
绿衣服,那岂不是新来的?
新来的好像没几人呀?
好手段呀,能钓到天十四?
狐狸精,骚货!主动爬的床吧?
依我看,肯定是使了什么迷魂术!
盈盈听着膳房里众丫鬟的闲言碎语,脸色变得苍白。
为什么她们一股脑地指责那个绿衣丫鬟,而不是指责天十四呢?
事情的真相对她们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众人的言论足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变成大家想要看到的“所谓的真相”。
——绿衣丫鬟主动勾引天十四。
盈盈突然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却还要背负上无端的骂名。
盈盈忍不住问采莲:“为什么她们都指责那个丫鬟,而不是天十四呢?”
采莲道:“你的脑袋真是有包才会问出这么笨的问题。”
盈盈被采莲怼地低下了头。
采莲道:“那是天十四,南荣第一杀手。谁不想活了呀敢编排他。”
盈盈道:“那……那就编排那个女子吗?毕竟事实是什么大家都不清楚。”
采莲道:“那是因为她们嫉妒。嫉妒天十四被人抢了去。所以才去踩那个女子。”
嫉妒心太可怕了!
盈盈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大家都知道那个女子是她,会是什么结果……
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万夫所指,被造谣诋毁?
盈盈道:“大家不都是很怕天十四吗?为什么会嫉妒那个女子?”
采莲道:“你的大脑能不能思考一下?南荣第一杀手,荣王跟前的大红人,谁不想跟呢!都说怕得要死,哼,嘴上说说而已。若是天十四真能看上她们,你再看她们的得瑟劲儿吧!”
盈盈本以为天十四是没人愿意跟,没想到事实是丫鬟们都想跟他。
盈盈道:“那怎么没人主动呢?就像翠竹那样……”
采莲道:“你怎知没人主动?谁会像个大喇叭一样到处说呀?你的眼睛就不会观察一下吗?你没发现她们给天十四送饭的时候打扮得有多花枝招展吗?”
盈盈无言以对。
采莲顿了顿,道:“没想到啊,被一个绿衣丫鬟拿下了,早知道我也去试试。”
膳房丫鬟们对天十四的相好——那个‘假想敌’,一通污言秽语,恶嫉之言。
盈盈实在听不下去,她叹了口气,心中烦闷,自己偷溜出了膳房。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荷花池边,看着池里的金鱼,呆呆的出神。
她本以为天十四没人喜欢,大家都怕他
虽然他霸占了她,可她心里对天十四抱有一丝同情。
她以为他很孤独,没人陪。
原是她太天真了。
天十四根本就不缺人陪。
那么多备选,为何偏偏找她?
因为他的霸占,她不能将自己给时曜寒了!
好恨他!
是他硬生生地拆散了她和时曜寒。
这个混蛋!
他跟她在一起,她感受不到爱,感受不到心意相通。
她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罢了。
因为这张脸,长得比别人好看点,就要遭受这样的侮辱吗?
盈盈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抽泣起来。
柴玉笙躺在草丛里,听见有人在哭,叹了口气,心道:谁又在这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柴玉笙寻声看去,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丫鬟,梅香。
她怎么又哭了?!
回回见她回回哭。
“丑八怪?你又在这哭什么?”柴玉笙站起身来,走到盈盈面前。
盈盈一看是柴玉笙,吓了一跳,她突然想起上次柴玉笙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不准她在这里。于是对柴玉笙行了一礼,道:“回大人,奴婢不知道您在这,奴婢这就走。”
说罢就要走。
柴玉笙喝道:“回来。”
盈盈只好停住。
柴玉笙道:“我问你哭什么?”
盈盈低头道:“没、没什么。膳房还有活,我得回去了。”
柴玉笙道:“别走。”
盈盈只好又停下。
经过跟柴玉笙的几次照面,慢慢地,她遇到柴玉笙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柴玉笙看了看盈盈满是泪痕的眼,戏谑一笑道:“既然你不想说,不如我来猜猜看。你听一听——我猜的准不准?”
盈盈狐疑,心想,他要说什么呢?
柴玉笙不再看她,面对着荷塘,缓缓道:“自从来了王府,你很不适应。这里的人和事,都让你难以接受。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麻烦却总是找上你。但凡出了事,总是你背锅。你的同伴不仅不帮你,还落井下石,甚至在背后诋毁你。别人都在岸上,只有你在坑里,他们看见你满身是泥,不仅不拉你,还要笑话你。你遇到甩不开的障碍,既没有办法推卸,又没办法逃离,只能自己硬扛着。所以你才在这里独自伤心掉眼泪。”
盈盈心惊,几乎脱口而出:“你、你怎么……”
——全都知道!
柴玉笙笑了一下,“你想问,我怎么全都知道是不是?”
柴玉笙没有看她,他看着一池青莲,逐字道:“因为我也经历过。”
盈盈看着面前这个人,柴玉笙……
柴玉笙陷入回忆:“凌霄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功劳,到江雨霖面前讨赏。那时我刚进府,武功不及他,我只能对他卑躬屈膝。但是,”柴玉笙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我从没有放弃过超越他!我发誓总有一日我要将他踩在脚底下!为此我可以用尽手段,不断地变强!”柴玉笙转过头来,看着盈盈,道:“终于,在一个山谷里,我亲手了结了他!”
盈盈立即想到了那次她初见柴玉笙时,柴玉笙拿刀捅死同伴的场景。
也就是那次,让盈盈内心无比惧怕柴玉笙。
柴玉笙见梅香面露怯意,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望着那一池青莲,道:“我奉劝你一句,要想在这个王府里活下去,你必须适应这里的一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要么自己变强,要么趁早滚蛋!”
这一席话如针尖般扎痛盈盈的大脑,让盈盈顿时清醒过来。
柴玉笙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转过头,玩味地看了一眼梅香,道:“或许,你也可以干等着,看看谁良心发现,愿意救救你。”
看看谁、良心发现、愿意救救我……
盈盈大脑反复盘旋这句话……
又听柴玉笙道:“不过,所谓付出,皆有报酬。你能给的起什么呢?你有什么呢?”
盈盈看见柴玉笙正看着自己。
盈盈低头看了看自己。
除了身体,她什么也没有……
柴玉笙走到盈盈面前,盯着她的面纱,嗤笑一声,“听说你面容丑陋?”
盈盈猛然抬头,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