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卢纳言和图子默在住院区分别后进入了住院A区的大楼。

时为下午，太阳斜斜地挂在空中。

走进住院A区大堂时，卢纳言就觉得不对劲，等到站在中庭花园外围的走廊上，卢纳言终于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整栋楼里太过安静了！

卢纳言走至中庭花园的中间往上看去，五层楼的走廊上都是空空荡荡，目及的所有的病房也都是房门紧闭。

卢纳言观察过，住院A区的病房门并不隔音，所以就算是玩家和NPC都回了病房，也不该什么声音也没有。

突然，卢纳言余光瞥见一道奇怪的黑影一闪而过。他立刻转过头，但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原地观望片刻，转而走向楼梯上到了二楼。

“呼——”

沉重的呼吸声突然出现，卢纳言正要踏上二楼最后一个台阶的脚一顿。

这声音，卢纳言并不陌生，但又和他印象中的有所不同。卢纳言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几步，靠着墙向外头的回廊看去，结果差点就撞上站在楼梯间外的人的后背。

【NPC身份：骑士医院住院C区病人（被遗弃）】

【等级：B-】

【技能1（B-）：病毒感染（通过接触使病毒进入玩家体内，降低玩家物理生命值和精神生命值）】

【技能2：（待玩家探索）】

【骑士医院图册（副本图册）收集度：4/？】

【支线任务：收集副本图册，进度：35%】

【嘀！检测到副本出现错误，正在更正中......】

【更正完毕！现在开始播报副本信息！】

【莫伊莱系B-级副本骑士医院；参与玩家人数：61/100；历史探索度：78%；玩家探索度：38%；直播状态：已开启总视角直播】

【主线任务一：在医院中存活三天，进度：60%；主线任务二：扮演好卧底身份；支线任务：收集副本图册，进度：35%，收集度：4/？；特殊任务（？）：不明】

卢纳言早在系统出声时就收回了探出的头，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站着。此时聆听完系统的播报，卢纳言的眉愈加蹙紧了。

刚开始的播报内容卢纳言还能够猜得到一点，毕竟刚刚他差点撞上的乍一看上去是个人形，但实际上可并不是人，而是怪物。

可听到了后头，卢纳言就有点意料之外了。

副本错误？

就算卢纳言没有什么记忆，也自认为自己应该不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但他也感觉得出，副本在进行的过程中报错并修复不是什么好事。就看这系统更正了之后，副本等级居然提升了一阶便可得知。

再加上......

先前卢纳言收回头时顺带向整个二楼楼面乃至楼上楼下扫了一眼。

绑于眼睛上的黑色布条似乎不止夜视功能，还带有视力加成，卢纳言十分清晰地看见，所有的楼层走廊上，包括一楼，都游荡着同一种和卢纳言刚刚几乎是擦肩而过的奇怪生物，数量竟有数十只之多，还不保证是不是有处在卢纳言视觉盲区没注意到的。

昨天在506号病房中面对怪物时李齐说‘不应该啊！C+级副本中怎么会出现B-级的NPC？’，还有他目前拿到的两个隐藏道具都是B-等级的......所以说，副本的错误，很早就有，甚至在副本的最开始就是存在的！

可是为什么等到了第二天下午系统才进行纠错更正......是系统真的在最开始没有检测出来，还是系统早就知道，只是按下不发？

思及此，卢纳言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映出浅灰色的阴影。他抿了抿唇，斜倚着墙壁，像一尊完美无缺的雕像。

等到李齐从楼下急急忙忙、气喘吁吁地冲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令人怔愣的场景。

“卢，卢哥？”

卢纳言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面上迷茫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目光飘了飘，聚焦到眼前的人身上。

李齐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头，面上是惊慌交错，双手按着双膝以支撑自己，整个人都还在因为刚刚结束的剧烈运动而微微颤抖。

李齐抬手一抹脸上的汗，对上卢纳言疑惑的眼神，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有，好多，怪物病人！但是，楼梯间，有问题，我，一进来，它们就，不追了。”

卢纳言被李齐的话一点，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在气喘吁吁休整的李齐一招手，抬脚向楼上走去。

李齐甩了甩头，呼出一口热气，认命地拖着沉重如铅的脚步，跟在了卢纳言身后。

-

李齐精疲力竭地跟着目不斜视的卢纳言一路畅通无阻地爬上了五层楼，穿过半挂不挂的，不知经受了什么力量的摧残的铁门，站在了楼梯的尽头。

他们的面前只剩下一道虚掩着的破旧木门，门上甚至有裂开几道不规则的缝隙。推开这道门，后面就是神秘的顶楼。

“哥，卢哥，这......”李齐有些奇怪又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看单薄的木门，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卢纳言，弱弱地开口，却又不知道究竟想说点什么，刚吐出几个字声音就小了下去。

“别转了，晃得头晕。准备好。”卢纳言淡淡地开口，然后二话不说就推开了木门。

李齐：......准备什么？不是，卢哥您也太莽了点吧？为什么他比卢哥更显得像个新手玩家啊？这都是什么操作？！

“吱呀——”

意料之中的，刺耳的响声随着推开的木门缓缓响起，以木门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传开。

门后，盏盏吊顶灯由近及远一个接一个地亮起，顶楼的布局几乎是一览无余，却又看不到尽头。两侧整齐平行摆放的钢制病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的白布两个两个由远及近被掀开，遍布整栋住院A区的怪物病人机械式地直直坐起，然后咔咔地转过头。

一时间，卢纳言和李齐还没迈进顶楼一步，就已经被数十，甚至数百双死气沉沉又贪婪凶恶的眼睛给盯上了！

“吼——”

趁着怪物们都还只是对他们虎视眈眈却并没有从病床上走下来开始攻击，卢纳言瞥了一眼身旁已经“石化”在原地的李齐，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五子棋。”

明明昨晚攻击他的时候动作迅速熟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卢纳言还指望着李齐失去神智后的凶狠能有哪怕一分是来自于平时的李齐。

“哦，哦！”李齐愣愣地回过神，像个乖巧听话的机器人，十分听话没有丝毫怀疑的遵从了队（主）长（人）的指令，召唤出了黑白的五子棋一手一个捏在指间，然后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卢纳言。

卢纳言：......

李齐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奇怪，转而开口试探着推测，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道：“它们和楼下的那些怪物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楼下的那些怪物就是从这儿来的？”

“不是。”卢纳言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他的推测。

“那......”李齐还欲再问，却见卢纳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看前面。

李（机）齐再次听话地转回头，然后定在了原地。

所有病床上的怪物不知何时都离开了病床，在两列病床的中间走廊里歪歪扭扭地排成一列，庞大的身躯挤满了病床之间那可怜的一点空间，青灰色的脸上上挑的眼睛目露红光，大嘴几乎咧到耳根，弯弯露出尖利的獠牙，像小丑疯狂的笑。

卢纳言瞳仁一缩，在第一个怪物动起来的同时压着声音对李齐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