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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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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着,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事。呆六娘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茶杯打转,突然眼睛一亮。

“三娘,我想到了!”她猛地直起身,差点碰翻茶碗,“要是真像你说的,全城都有咱们的奶茶铺......”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睛却越来越亮。

江心月正在往账本上记数,闻言抬起头:“想到什么了?”

呆六娘突然站起来,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个圈:“我都能看见——城东那家铺子门口,王掌柜的闺女正踮着脚往杯子里加珍珠呢!”她模仿着小姑娘的动作,“一颗、两颗......哎呀,掉地上了!”

陈婶噗嗤笑出声,手里的针线活都放下了。

“还有城南!”呆六娘跑到窗边,手指在蒙着水汽的窗纸上画着,“李记布庄旁边新开了家奶茶铺,那些挑夫们下工就蹲在门口喝,碗底都要舔干净!”

江心月托着腮看她,嘴角微微上扬。灯花爆了一下,溅出几点火星。

呆六娘又跑回桌前,手指点着茶碗:“最热闹的还是咱们总店!”她顺势坐回凳子上,双手捧着脸:“三娘,你说要是真这样,咱们是不是得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陈婶突然正色道:“别光想好事,万一......”

“没有万一。”江心月合上账本,发出轻轻的啪嗒声,“你们想,现在西市的客人为了买奶茶,宁愿排半个时辰队。要是城东城南都有,不仅方便了客人,咱们还能赚得更多。”

呆六娘突然安静下来,盯着跳动的灯焰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三娘,我好像明白了。就像...就像咱们小时候,全村只有一口井,大家天天排队打水。后来里正带人挖了新井,大家反而更记着他的好。”

江心月点点头,往茶壶里添了热水。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她带笑的眼睛:“就是这个道理。”

屋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陈婶起身拨了拨灯芯。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又安静下来。

呆六娘突然打了个哈欠:“那明天我去把招工的牌子挂起来?”

“不急。”江心月把晾凉的奶茶推给她,“先把营业执照办下来、铺子收拾好。”

呆六娘已经趴在桌上快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珍珠......要多搓点......”

夜风轻轻拍打着窗纸,油灯的火苗渐渐低了下去。三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明天一早,她们就要去布置那个即将改变永安城茶饮格局的小铺子了。

辰时的日头刚爬上县衙的飞檐,江心月就拉着呆六娘站在了户房门外。青两人来得太早,衙门口的差役还在打着哈欠系腰带。台阶被经年累月的鞋底磨得发亮,角落里还留着未干的洒扫水迹。

“三娘,我腿肚子直打颤。”呆六娘攥着江心月的衣袖小声说,“上回我来县衙还是阿爹吃官司的时候......”

江心月捏捏她的手心:“今天咱们是来办喜事的。”说着从怀里掏出文书又检查了一遍,纸角都被她摸得起了毛边。

“下一个!”师爷沙哑的嗓音从门缝里钻出来。

江心月整了整衣襟迈进门槛,浓重的墨味混着陈年卷宗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咙发痒。

三寸宽的榆木柜台被磨得油光水滑,后面坐着个蓄着山羊胡的师爷,正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早饭残渣。

“办什么?”师爷头也不抬,笔尖在砚台里反复蘸着,墨汁溅在袖口上也不在意。

“申请商籍,开茶饮铺子。”江心月双手递上文书,纸页在她指尖微微发抖。

师爷这才抬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女子经商?保人是谁?”

“西街米铺的陈掌柜。”江心月又递上盖了红印的保书。

师爷慢悠悠地展开文书,突然皱眉:“珍珠坊?卖珍珠的?”

“卖珍珠奶茶。”呆六娘忍不住从江心月身后探出头,“就是用羊奶和茶叶,加上我们特制的木薯粉圆子......”

“行了行了。”师爷不耐烦地摆手,“商税每月八十文,先交半年。印花税二十文,文书费十文。”他掰着手指算完,毛笔在账本上点了点,“统共五百一十文。”

江心月默默解开荷包数铜钱,心里盘算着这笔开销要少买多少蜂蜜。铜钱碰撞声引得师爷斜眼瞥了瞥:“怎么,钱不趁手?”

“大人,我们小本经营......”江心月刚开口,柜台里传来“咔哒”一声响。

“规矩就是规矩。”师爷的毛笔在砚台边敲得哒哒响,“隔壁酒铺每月交一百文呢。”他指了指墙上发黄的税则告示,纸边已经卷了边。

柜台角落的算盘突然被人拨得噼啪响。一个穿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踱过来,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新办商籍?”

“李主簿!”师爷立刻挺直了腰板,沾墨的笔尖差点戳到文书。

李主簿拿起文书扫了眼,忽然笑了:“奶茶?可是西市夜市那个甜饮?小女前日吵着要买第二碗。”

江心月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半步:“大人尝过?我们家用的可是正经岩茶......”

“咳咳!”师爷突然咳嗽起来。

李主簿嘴角微微上扬:“确实新奇。商税按最低档收吧,六十文。”他从笔架上取了支新笔,在文书上批了几个字。

师爷的胡子抖了抖:“可规矩写明新开铺面......”

“今年知府大人不是说要扶持小商贩么?”李主簿轻轻放下文书,手指在“珍珠坊”三个字上顿了顿,“印花税也免了。记得每月初一来缴税,别让差役上门催。”

呆六娘激动地拽住江心月的袖子,差点把接缝处扯开线。江心月深深福了一礼,发髻上的木簪差点滑落:“多谢大人体恤。”

师爷不情不愿地磨墨开票,砚台里的水溅得老高。朱红大印“啪”地盖在执照上,震得柜台上的笔架都晃了晃。

李主簿临出门前忽然回头:“开业那日,记得给我留两碗。小女要是知道你们开了铺子,怕是要天天缠着去。”

“一定用最好的茶叶!”呆六娘脆生生地应道,“再加双份珍珠!”

走出县衙时,晨雾已经散尽。卖炊饼的推车轱辘声从街角传来,混着早市开张的动静。江心月对着阳光举起那张盖着红印的执照,薄薄的宣纸透出光来,朱砂印色红得耀眼。

“三娘,”呆六娘蹦跳着数剩下的铜钱,铜钱在她掌心叮当作响,“省下的税钱够买半斤蜂蜜了!还能扯块红布做幌子!”

江心月小心翼翼地将执照对折,收进贴身的暗袋里:“先去陈掌柜那儿道谢,再去买些红绸子。”她摸了摸暗袋,又按了按胸口,“得让整条街都知道咱们是正经商户了。”

拐角处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蒸笼,白蒙蒙的热气模糊了县衙的飞檐。呆六娘突然“啊”了一声:“三娘,你说李主簿家的小姐,是不是常穿绿裙子、簪绒花的那个?上回在西市还问咱们珍珠怎么煮的......”

江心月笑而不语,只是将手按在胸前。隔着粗布衣裳,她能感觉到那张纸的温度。远处货郎的摇铃声中,忽然混进了熟悉的吆喝:

“新到的崖蜜——化痰止咳的崖蜜——”

“是卖蜂蜜的老周!”呆六娘拽着江心月就往声音方向跑,“去晚了又被药铺包圆了!”

江心月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发间的木簪终于滑落,“啪”地掉在青石板上。她弯腰去捡时,看见县衙墙根的野菊已经冒出了嫩黄的花苞。

江心月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新铺子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积灰被惊起,在阳光里打着旋儿飞舞。她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即将成为珍珠坊的地方。

“哎哟喂!”陈婶提着水桶踉跄着跟进来,木桶“咚”地撞上门框,溅出的水花在青砖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

“这地得好好刷洗。”陈婶从包袱里掏出三把鬃毛刷,刷毛硬得能扎人,“我特意找了最硬的,保管刷得锃亮。”

呆六娘接过刷子,刚蹲下就“哎哟”一声跳起来:“有蜘蛛网!”她挥舞着刷子左突右挡,活像在打一套猴拳,把陈婶逗得直不起腰。

江心月笑着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先扫房梁。”她踮脚去够横梁,灰尘簌簌落下,正好落在呆六娘仰起的脸上。

“三娘!”呆六娘呸呸吐着灰,小脸皱成一团,“你故意的!”

陈婶笑得直拍大腿:“小六子,去井边打水去,这儿交给我们。”

呆六娘拎着木桶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在院里大呼小叫:“井里有只青蛙!”

“别管青蛙了!”陈婶朝窗外喊,“多打些水来!要洗的东西多着呢!”

江心月踩着凳子擦窗户,忽然发现窗框上有道裂缝:“陈婶,您看这个......”

陈婶凑过来摸了摸裂缝,粗糙的手指沾上了木屑:“小事,让老刘头捎点腻子来。”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昨儿我碰见赵会长家的丫鬟,听说......”

“听说什么?”呆六娘提着水桶冲进来,水洒了一路,在身后留下一串湿脚印。

“听说西街要开新茶楼了。”陈婶拧着抹布,水珠滴滴答答落进桶里,“专门针对咱们呢,连招牌都跟咱们差不多。”

江心月手里的动作没停:“让他们开。”她擦净最后一块玻璃,阳光毫无阻碍地照进来,“咱们的珍珠,他们学不会。”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刘木匠带着两个徒弟站在那儿,身后是摞得高高的榆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放哪儿?”他粗声粗气地问,胡子上的木屑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

呆六娘欢呼着跑过去,摸着崭新的桌面:“就摆这儿!正对大门!客人一进来就能看见!”

刘木匠指挥徒弟们搬桌椅,自己却蹲在窗边研究那道裂缝:“得用榆木屑混桐油补.”他掏出小刀,开始熟练地削木块。

陈婶凑近江心月,小声嘀咕:“这老倔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江心月笑而不语,从墙角拿出几块木料:刘师傅,您看这些够做托盘吗?要二十个。“

刘木匠头也不抬:“放那儿吧。”过了一会儿又补充,“明天给你捎来。”他顿了顿,“用剩下的边角料给你雕几个茶托。”

陈婶惊讶得张大了嘴,活像能塞进个鸡蛋。江心月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去帮呆六娘拧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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