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台上,寒意骤起。
“半决赛,现在开始!”
执事长老的声音刚刚落下,整个擂台便已被一股凌厉的剑意笼罩。余名溯缓步登台,手中长剑未出鞘,但那股锋锐之气已让周围空气微微震颤。
对面,沐妍晴白衣胜雪,寒霜剑悬于身侧,剑身流转着冰蓝色的光晕。她神色平静,但周身三丈内的地面已悄然凝结出一层薄霜。
“青云宗沐妍晴,请指教。”她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雪。
“逍遥宗余名溯,请。”余名溯抱拳还礼,眼中战意灼灼。
(——剑未出,意先至!)
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铮——”
寒霜剑出鞘的刹那,整个问剑台的温度骤降。沐妍晴剑锋一划,七道冰魄剑气呈北斗之形激射而出,每一道都蕴含着冻结灵力的恐怖寒意。
余名溯不闪不避,长剑终于出鞘!
“破!”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光斩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的锋芒。冰魄剑气与他的剑光相撞,竟被硬生生劈开,碎裂的冰晶在空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好纯粹的剑意!”台下有弟子惊呼。
沐妍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剑势一变,寒霜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霜天雪舞!”
无数冰晶凝结成锋利的雪花,铺天盖地朝余名溯席卷而去。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气,将整个擂台化作死亡领域。
余名溯嘴角微扬,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画地为牢!”
剑光化作一道屏障,将袭来的冰雪尽数挡下。但寒意仍透过剑势渗入体内,他的动作微微一滞。
沐妍晴抓住这一瞬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寒霜剑直刺他咽喉!
“铛——!”
千钧一发之际,余名溯横剑格挡,两柄剑锋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三步。
(——剑修之战,越战越狂!)
余名溯眼中战意更盛,他忽然收剑入鞘,周身剑意却愈发凌厉。
“他要做什么?”观战弟子们面面相觑。
沐妍晴眸光一凝,寒霜剑横于胸前,严阵以待。
“锵——”
余名溯的剑再次出鞘,但这一次,剑光竟比先前快了数倍!
“剑影·流光!”
剑光如电,瞬息间已至沐妍晴面前!她仓促横剑抵挡,却仍被这一剑逼退数步,衣袖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
“好快!”她心中暗惊。
余名溯的剑势却未停歇,一招快过一招,剑光如暴雨倾泻,逼得沐妍晴连连后退。
“这就是余名溯的'剑影'?”台下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沐师姐竟被压制了!”
然而,沐妍晴虽处下风,眼中却无半分慌乱。她忽然剑势一收,寒霜剑悬于身前,双手结印——
“玄冰剑体·开!”
刹那间,她的长发飘飘,眼眸中仿佛有万年寒冰流转。整个问剑台的温度再次骤降,连结界外都开始飘落雪花。
“终于用出来了!”青云宗弟子激动不已。
余名溯的剑光在接近她周身三尺时,竟开始变得迟缓,仿佛被无形的寒气冻结。
“领域压制?”他眉头微皱,但很快又露出兴奋的笑容,“有意思!”
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全部剑意凝聚于一点,长剑缓缓举起——
“一剑·破妄!”
这一剑,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斩断一切的意志。剑光所过之处,连寒气都被生生劈开!
沐妍晴不敢怠慢,寒霜剑迎上——
“霜天九变·第一式·寒星”
剑锋相撞的刹那,整个擂台剧烈震颤。冰晶与剑气四溅,结界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这两人……”执事长老额头冒汗,“再打下去,问剑台怕是要毁了!”
(——久战不下,胜负一线!)
两人已交手数百招,余名溯的剑越来越快,而沐妍晴的冰寒领域也越来越强。
“他的剑意……竟在战斗中提升?”沐妍晴心中暗惊。她发现,余名溯的每一剑都比前一剑更加纯粹,仿佛在战斗中不断蜕变。
但她的修为毕竟高出一个境界,灵力储备远胜对方。久战之下,余名溯的剑势终于出现了一丝滞涩——
“机会!”
沐妍晴眸光一厉,寒霜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
“霜天九变·第三式·冰花葬海!”
这一剑,已触摸到元婴门槛!
余名溯仓促横剑抵挡,但剑势已老,终究慢了一瞬——
“铛——!”
寒霜剑震开他的长剑,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三寸。
全场寂静。
“承让。”沐妍晴收剑,气息微乱。
余名溯看了看自己被震开的剑,忽然笑了:“沐师姐的剑,果然名不虚传。”
他抱拳一礼,坦然认输。
“青云宗沐妍晴,胜!”执事长老高声宣布。
但余名溯虽败犹荣!
观战席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场对决,堪称本届大比最精彩的剑修之战!
“余名溯虽败,但刚刚那一剑,他的剑意……”岳青松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这般纯粹凌厉,同境之中怕是难觅敌手了。”
玄真真人微微颔首:“此子剑道天赋确实惊人,若论金丹初期的剑修造诣,当世年轻一辈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天罡宗长老捋须感叹:“能以金丹初期修为逼得沐丫头使出'霜天九变',这份战力,确实称得上同阶无敌了。”
药归尘若有所思地补充:“更难得的是,他的剑意还在不断精进。假以时日,怕是连跨阶而战都非难事。”
台下观战的各派弟子闻言,看向余名溯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敬畏。能以低一个小境界的战力与青云宗首席战至如此地步,这份天资确实令人叹服。
台下,宁雪早已冲上擂台,一把捏住余名溯的手腕。她指尖泛着莹莹绿光,灵力瞬间探入他体内。
“小六,你这疯子!”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怒意,“耳伤未愈还敢这么打?经脉里全是冰魄剑气的残余,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余名溯耳尖微红,却仍笑得灿烂:“师姐,不亏。"
“不亏?”宁雪气极反笑,指尖银针一闪,精准刺入他手腕三处要穴,“你知不知道沐妍晴最后那剑带着玄冰真意?再深三分就能冻碎你的剑脉!”
余名溯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倔强地摇头:“她的剑…值得。”
宁雪手上动作一顿,抬眼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剑意,亮得惊人。她忽然想起七八年前在后山捡到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时,他也是这样执拗的眼神。
“傻子。”她声音软了下来,从药囊取出青玉小瓶,“含住。”
余名溯乖乖张嘴,却在丹药入口时皱眉:“苦。”
“活该。”宁雪又从药囊抽出三根银针,手法快得带出残影,“再拖半个时辰,你这右手几月之内就别想握剑了!”
“哎哟!师姐轻点!”余名溯龇牙咧嘴,却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师姐你看!”
他指向擂台青石——那道三寸深的剑痕边缘,细碎冰晶中嵌着一道与众不同的裂痕。
“我的剑意,”少年眼睛亮得惊人,“破了她三成寒气。”
宁雪一怔,仔细端详那道痕迹。冰晶断面平整如镜,唯有那道裂痕边缘呈现出独特的锯齿状——正是逍遥宗“破妄剑意”的特征。
“所以你是故意……”她恍然大悟。
“总得有人探探青云宗首席的底嘛。”余名溯笑得见牙不见眼,突然“嘶”地倒抽冷气——宁雪趁机把最后一针扎在了他合谷穴上。
观战席上,林月茹看着擂台上那对活宝,嘴角微微上扬。她双手拢在袖中,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手臂,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师姐当得可真不容易。”她低声自语,目光在宁雪微微泛红的指尖上停留片刻——那是施展“玄冰引”驱散寒气的后遗症。再瞥见余名溯那副龇牙咧嘴还强撑笑脸的滑稽相,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下一场,逍遥宗白桦对阵玉霖宗邹小刀,请选手登台!”
林月茹看着还在问剑台上磨蹭的两人,提高声音提醒道:“白桦师兄要上场了,你们再不去助威,待会儿怕是要被大师兄抓去加练剑诀了。”
余名溯闻言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宁雪匆匆拱手:“师姐我先去给大师兄助阵!”说完便快步奔向逍遥宗席位,临走还不忘朝林月茹眨了眨眼。
宁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发现手中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捏弯了。她轻轻摇头,将变形的银针收回药囊,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收拾好药囊,转身朝逍遥宗席位走去。经过林月茹身边时,二师姐忽然伸手拦住她,递来一枚青玉小瓶。
“玄冰丹,”林月茹似笑非笑,“某人待会儿肯定用得着。”
宁雪接过药瓶,无奈地摇头:“这小六,每次都这么莽撞……”
“可不是么。”林月茹目光淡淡扫过席位,只见余名溯正站在白桦身侧,以指代剑,简洁利落地比划着方才与沐妍晴交手的几个关键剑式。
他眉宇间仍带着几分战意未消的锐气,虽不似其他弟子那般喧哗,但微微发亮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看来这一战让他收获不小。”林月茹轻声对宁雪道,目光在那少年挺直的背影上停留片刻。
余名溯向来寡言,此刻却能主动与大师兄交流剑招,足见这场比试对他的触动之深。
“不过也多亏他,咱们逍遥宗这次可算扬眉吐气了。”
两人并肩走回席位,宁雪注意到林月茹的目光在邹小刀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二师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林月茹拢了拢衣袖,“只是觉得这位邹师弟的铜钱…转得有些意思。”
宁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邹小刀指间的三枚铜钱正以奇特的轨迹旋转,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