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倪玉韬去医院手术室缝合伤口的时候,云一峰去见了那个对自己竹马下了狠口的Alpha野狗。
咬了人,自己倒睡得安详,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眼沉眠。
云一峰的眼神从他的五官上滑过。虽然的确鼻梁高挺,但就是个可以称得上好看的十六七岁少年,他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倪玉韬究竟看上他什么了,难道是因为是S级Alpha吗?那倪氏那一堆保镖还不够他用吗,不是还有阿卢?
他身上的血迹应该是被人临时处理了一下,虽然擦干净了不少,但是还有着些许条形印记粘在皮肤上,此时显得有些许凌乱,更让云一峰生不起任何好感。
他的唇角往下撇了撇,背抵上了墙角,侧头问站在一旁的医生:“他还要多久才能醒?”
医生清了清嗓子,对着这个医院的大资方,语调略带恭维:“这个不太能保证。我们做了简单检查,发现他营养不良,而且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下来,最需要的就是睡眠。所以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他已经尽力措辞,谁知道云一峰还是不快,重复着他的词汇:“松懈?”
真是被气笑了。
七号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柔软的被子像雾气一样把他裹在其中,睡惯了坚硬的地板和笼底,一时间的放松让他缓不过来气,感觉整个腰部连带着胳膊都在疼。
他稍微动了动,嘴里“咝”了一声,也就是在这时,他尝到了嘴里残余的血腥味,也回忆起了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
他明明赢了那场角斗,却没有得到老板应允给自己的午餐,反而被毒打一顿关进了铁笼,之后又被塞到了禁闭室。
他不是没有去过禁闭室。来这个地方之后,他因为各种不听话的理由被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他才真的上了角斗。
他想,或许自己可以这么卑微地活下去呢,却在这场角斗后彻底断了心思。
老板不屑地踢着那个笼子,嘴里叼着的烟落了烟灰下来,滚烫的灰烬飘到了他苟延残喘的身体上,分不清究竟是笼子的振动,还是灼热的灰烬,带着他的肢体一阵阵地麻。
七号的眼神盯着虚空,当时就在想:即使这样死去,我也不要平静地死去。
老板口中那个花钱买他的“主人”逐渐与记忆中的不解对上号了,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做对了,却受到了惩罚。
所以当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看到门口的那束光,和光里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要杀了他。
于是,他掐中了倪玉韬的脖子,犹如笼中困兽一样做最后的挣扎,势必要将来人与自己同拉入地狱。
可惜他的伤势太重,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周遭的人也很多,他敌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最可惜、最悔恨的就是没有把人当场掐死,他记得自己只能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咬中了对方的手。
他把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作了这一下的动作,彰显着他的失败有多可笑。
可现在……
七号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又抬了抬自己的腿。他现在不仅全身上下都是正常的,没有骨折,没有较大的肿胀,而且明显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原本被打的伤也得到了救治。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为什么?
又是那个问题。
视野一片朦胧,像是有不知缘由的雾气袭来笼罩了眼睛,他眯起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周遭只有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声清响,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他的视线移了过去,与开门的人将将对视。
那是一个眼尾有着小痣,五官轮廓都很深邃的男人。他记得,因为自己曾把对方压在身下,对方手上包扎的纱布和脖子上那还没消下的瘀青就是证明。
男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甚至比他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还要糟糕。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可想到对方是老板口中的那个“主人”,他心中那一丝刚升起的歉疚心思便顿时消散全无。
七号紧抿着唇,一个字都没有说。
倪玉韬是走近了才发现七号醒了。他在门口时还以为那股强烈的视线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对方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醒了?”倪玉韬只是这么问。
可即使是这么简单的问话,也得不到半点应答。对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开口,倪玉韬甚至觉得他此刻应该赌气地咬着他自己的唇沿。
七号看见那个被称为阿卢的家伙一只手塞在口袋里,在西装下,隐约有把枪的形状。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如果暴起,可能瞬间就会被爆头,S级Alpha的身躯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但倪玉韬却不在意,他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就在刚才,他已经通过智脑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很干净。是原本上城区的一对夫妻为了孩子而定制的Alpha实验品,护送孩子上下学。可当孩子成年后,分化为高等级Alpha,夫妻逐渐觉得他在家庭中的功能不必要了,于是便把他送到了地下销毁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