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毁场的老板表面应好,给了销毁证明盖了章,却在背后觉得有利可图——毕竟对方全身上下都是好的,看起来很正常。
于是他暗地里把七号送到了角斗场,自己在销毁费外又额外拿了一大笔钱。
倪玉韬想到这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七号。
实验品,倒是挺刺儿头的。
对方不想搭理,倪玉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本身今天这事就是他的例外,他已经莫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了,没必要多加旁支。
倪玉韬没再开口,而是阿卢看着他的眼色,便主动地代为问话:“S级Alpha实验品?”
纪贺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一直就是七号?”
原本没想得到回答,却没想到对方意外开口了:“不是,我是被送来的。”
“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不想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再也不会用那个名字了。
阿卢停了话,而倪玉韬也并不打算深挖。对方不想说,他也没有意愿去热脸贴冷屁股。
他的眼珠微微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把手指探进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顺手递给了阿卢。阿卢夹着那张名片,单手将它拍在了纪贺的胸膛上。
这张名片是他在被云一峰带来凑热闹之前,在上一个酒局收下的,上面还残存着在倪玉韬闻来,显得劣质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一个名字而已,只要找个听得过去的就行。
“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倪玉韬压低了嗓音,“像今天那种为了报复而豁出命的事情,损人且不利己,我不想见到第二次。”
七号含着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下,随后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脑子多半有病。
怎么会有人救下一个刚刚狠狠伤害自己,甚至想把自己至于死地的Alpha实验品,现在又给他取名字。
但倪玉韬脸上尽是认真,那股隐约的、淡淡的信息素却似乎裹带着一丝安稳向他袭来,明明语气腔调里尽是威胁,七号却觉得在恍惚间安稳下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倪玉韬看向一旁的阿卢,不知道究竟是在回答纪贺,还是在对着阿卢说话:“保镖,可能是个不错的工作。”
七号很明显地愣怔住了。
犹如被漩涡裹挟的一艘小舟上的人,他晃晃悠悠着寻找支点,在暴风雨中被一波一波的海浪拍打,只余下了几块浮动且残破的木板。
他拼尽全力浮出水面,好不容易攥住了,又被打入水底,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温暖且安稳的手就像神迹一样突然出现,不知缘由,只是仿佛在问他——愿不愿意拉住我?
他太想活着了,太想了……
于是一把攥住,便舍不得放手了,即使那个支点上带着刺,把他的手心剌得鲜血淋漓,还曾经想杀了他,他也不介意了。
鼻腔里萦绕仿佛都是刚刚血腥味浓重的房间里,在那扑倒的一瞬间,他闻到的唯一一抹清新气息。
信息素。
七号裹着一丝哑,缓缓张口:“为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
但那瞬间,他居然在眼前这个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人脸上摸索到了一丝迷茫。可这情绪似乎转瞬即逝,不给他留下任何可供窥视的缝隙。
倪玉韬最终只抛下一句——“不为什么。”
七号抬起眼,目光逡巡了许久,最后才定在倪玉韬眼尾那颗小痣上,他似乎借由那找到了一个落脚的支点,或者说,一个可以劝服自己的借口。
“好。”
他真就这么答应了。那刹那,他真的觉得自己像一条卑贱的流浪狗,只要得到一根骨头就愿意跟着来人走。
不过,只是赌一次罢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赌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