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卢回来时，正好到实验地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中标后。云氏组织了一场晚宴，看似像鸿门宴，但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曹氏的人也在，倪玉韬原本想撇开面子让倪盼山去，可是他们前两天刚为了纪贺闹了不愉快。

他俩之间少见的冷战，主宅一层的气氛凝固得像冰窖，即使远远地看见背影了，两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

宁牧拿着一束玫瑰正想往书房去，正巧路过刚进门的阿卢，冲他使了使眼色，阿卢左右瞧瞧理解了大半，压低声音：“为了什么事？”

“当然是纪贺，还能有谁。”

确实在阿卢意料之中，他也没过多惊讶：“你先去吧，晚上再讲。”

宁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就捧着玫瑰上楼了。阿卢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这才真的望向门外的廊柱。

他原本是想去找倪玉韬汇报这几天的情况，但宁牧上去了，两人估计还要聊一会儿，这会儿也轮不到他，更何况，门外的人应该有话要对他说。

阿卢收回了放在台阶上的脚，信步往门外走。米白色的廊柱上面正靠着一个双臂环抱的身影，瞧见有阴影渐渐靠近脚尖，他抬眼看来，与阿卢正好对视。

倪盼山没有笑意，声音也很低沉：“怎么又回来了？”

“木木上去了，暂时轮不到我。”

倪盼山听完他的话，下意识轻点了点头，眼神移向外面昏黄的天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你觉得这件事，我该妥协吗？”

“之前在忙，暂时没有所耳闻。”

“倒不像你风格。”说不清这句话是调侃偏多还是平白陈述偏多，总之，倪盼山还是把事情口述了个七七八八。

阿卢原本就是他派到倪玉韬身边的，在此之前先跟了他许多年，两人早有了默契和信任，彼此之间也不像普通的上下级一般或有阶级隔阂，可以很放心地说话。所以倪盼山的用词也没多作遮掩。

阿卢听罢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和倪玉韬之前跟他的谈话对应上，自然知道现在这股冷战的诱因有多正常。

“纪贺对玉韬的意义不一样。”

平常阿卢都是叫的“倪总”，算是默认下的三缄其口，这回换了称呼，多了几分亲近与熟悉感，倪盼山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浪浪找你谈过话？”

“不止一次。”阿卢明晃晃地和他站在廊柱旁，不多作掩饰，“我也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拦了。”

“他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倪盼山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此时靠着柱子换了一下支撑的脚，姿势还是懒散的，“但这种防范是必须的。纪贺又不是你，对他，我没那么多信任感。”

他说得很直白：“更何况，当时你来我身边的时候，也是恰巧一个很敏感的时刻。我和父亲较劲，在董事会那群老头子面前争夺股权，对你我也放心不下，不是也有过防范措施吗？”

说到这里，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连眼里都带了些怨念：“浪浪那时也不小，该知道的事也都知道，自然是清楚的。怎么偏偏到这时分不清轻重？云一峰和他在决斗场遇到的纪贺，在这个时期，多防范自然是好的……”

他居然跟抱怨似的说了一长串，阿卢听了半拉后找机会打断：“肯定是好的，但也有坏的。”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心情复杂起来，带动着眉头都皱了一些，“他可能知道不想让坏的……过多沾染他。”

如果说当时来到倪盼山身边的自己是懵懂的，那来到倪玉韬面前的纪贺更是纯粹的。他就像一股强劲但不强势的水流，带着不容拒绝的澄澈从这被圈困的一亩三分地突然滑过。

倪玉韬应当是望进去了，沉浸了。

倪盼山看着阿卢有点放空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下颌：“说起来，你当时有怪过我吗？”

因为对四方的不信任与戒备，当阿卢带着S级Alpha这个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时，他不仅派各个人将对方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而且还在最后一关前给了他一份药剂，美其名曰，契约。

“契约？”那时的阿卢疑惑不解。

“这个药剂的名字。”倪盼山的视线落在躺在掌心的蓝色药剂上，不知为何，有些不想抬眼看阿卢，于是就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手掌伸在阿卢面前，“吃下它，未来一年你的信息素都会受控，你将无法发挥自己S级Alpha的全部实力。如果硬要突破束缚，会感受到如猝死般的痛苦。但如果有必要，我会给你临时的解药，以便于你脱离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