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数年?”嵇元忍不住好奇:“那若是......有了孩子......”
“可以留下,未婚先孕。也可以流掉。”江黛青道:“不过一般未婚的时候,都是会避孕的。”她说:“毕竟很多人要处过许多个伴侣,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嵇元感慨道:“难怪你与人相处有些过于随意。”他说:“你们的世界在婚娶上,原是比较轻率的。”
“正好相反。”江黛青笑道:“我倒觉得,是更慎重的。”她说:“因为,我方世界,合法的伴侣,只能选择一个!”
嵇元一愣。江黛青继续说:“不经过生活中各种琐事的磨合,光凭外貌或是家世去选择,两情又怎么能够长久呢?”
“我们挑选伴侣,是从情感上出发。而非单纯为了家族繁衍,血脉延续。”江黛青意味深长地说:“自然不是,是个人就行了......”
嵇元拉住江黛青的手:“黛青,我非你不可。”
江黛青含笑落子。
“抛开感情上的事情不谈。”江黛青又说道:“单就女子入仕而言,也得修改户婚条例。”
这个,嵇元就能跟上江黛青的思路了:“这倒是。首先,女子入仕就得入官籍,届时另立门户,资产的分配就是头一个问题。”他一语蔽之:“得做到男女平等。”
“好呀!”江黛青笑道:“你这步子迈得不是更大?”
嵇元落子微笑。江黛青便道:“男女平权说得容易,做起来可难咯!”看向嵇元,她柔声道:“我朝律法中也有比我方更好的地方,可以保留下来。”
“嗯。”嵇元只道:“你看着来。回头这里的案子了结,待我们回了广陵,估计就有昌儿的回信了。你再和他斟酌着办。”
江黛青笑道:“我就想和你斟酌着办!”
嵇元抬眸,笑意沉沉:“办什么?”他故意问道。
“办快乐事呀!”江黛青笑得暧昧。
嵇元向后靠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江黛青:“你又不怕了?”
“怎么?”江黛青秀眉一挑:“不想我玩弄你?”
嵇元痛快地将棋子丢回棋奁,起身抄抱江黛青在怀:“这一天,我等很久了!”叫她乐不可支:“哪有很久?”
须知此乐堪常有,却要情深就。若然强把欢愉凑,难逃劫数候。
江黛青将蔡周氏的案子单独拎出来写成情切一书,随着赛英案子的文书叫人一起带回了京城给太子,就顺便提一提献律户婚卷的单独修订。既然他信任江黛青,将此案全权交由了她来裁夺,那么最后,她就有必要讲清楚,此案为何如此定谳。
太子大约没想到江黛青他们留在了淮南道总督府等着为赛英处理后事,所以案子批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附带着太子的回书。
两个女子的死刑,定在了同一天。一个杀人害命,一个救人心切。都是误入歧途,却也都是情真意切。
江黛青没有去看任何一场,自在屋里,画了一幅并蒂双头莲。半墨半白,笔法效仿着梅言的墨梅和嵇元的白梅。一池幽影,满纸惊魂。青隽体题曰:
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嵇元看出江黛青怜取赛英和蔡周氏的意思,问她:“这画儿,你要留下吗?”
“无常事,何留之?”江黛青邪邪一笑:“送给崔玄!”
嵇元失笑:“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取出江黛青的青印,替她钤于纸上。江黛青又写下“赠无卿”三个字,笑言:“省得他出去牟利。”却被打趣道:“这是你首幅题赠字画,只怕作价更高!”
两人笑闹着,带着画儿来向崔玄辞行。谁知却见梅言带着曾和,也在崔玄处。江黛青顿时有些局促,嵇元却坦坦荡荡地将她画作,示与众人。
“这......这是......王妃赠与下官的?”崔玄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梅言也难免羡慕:“崔使君好福气!”崔玄被他吓怕了,听见“崔使君”三个字就打冷战。
江黛青听梅言说得酸溜溜的,有些好笑。曾和也是头一次看到“书仙”字画:“王妃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你没见识过梅仙和祾王殿下墨宝,才看得上我的涂鸦。”江黛青笑曾和。顺便问他一句:“你今儿又是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