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和这才向江黛青和嵇元施个常礼,低眉顺眼地回道:“鄙人打算在涢山中终老,长相陪伴着英姑,为此来讨崔大人示下。”
梅言对嵇元解释道:“他们那居所,黛青也见识过了,在山幽之中,冬暖夏凉。上有隐路可通山庙,下有曲径可达山脚。我和崔大人商议过了,叫曾兄守着山神庙,做个庙祝,隔日到府上一点卯就是了。”
江黛青自然没有意见:“如此甚好。”但不免还是想嘱咐曾和两句:“记着赛英的悔悟。”她说:“别再误入迷途了。”
曾和一脸黯然,但依旧顺从地点了点头。
梅言与曾和道个别,随着江黛青和嵇元回了五方院。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江黛青没好气地问道:“做什么?”
梅言淡淡一笑:“说起来你净看我的梅花了,什么时候也与我画一幅梅花?”
江黛青没这个兴趣:“你俩的梅花,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我画哪门子的梅花?要我班门弄斧吗?”
梅言毫不变色,只有两个字回江黛青:“求你。”嵇元不禁向他投来吾奈之何的目光,逗得他轻轻笑吟。
江黛青自然是叹口气,无法拒绝。然而依旧是不许时限:“那你等着吧!”也不甚客气。梅言反而觉得亲切。
“竹里梅花巧耐寒,正如红袖倚阑干。”梅言笑道:“黛青,我等着你的寒梅。”
江黛青幽怨地瞪了梅言一眼,别具深意地说道:“你就非要自己束缚住自己吗?”她问:“非要我驯化你?非要做只小狐狸?”
梅言不解其意,嵇元也疑道:“什么狐狸?”
“有个荒芜的国度,属于一位孤单的王子。一朵玫瑰花的种子偶然落在了这里,在王子日夜精心的照料下盛开了。然而傲慢的玫瑰,最终伤了王子的心,他选择了离开自己深爱的玫瑰,去流浪。路上他遇到了各色人等,还结识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跟着他来到了一个玫瑰园,花园里有五千朵玫瑰,和王子的那只没有分别。王子意识到自己的玫瑰并不特别,因而感到非常沮丧。而狐狸却对他说,正是他对玫瑰付出的感情,驯化了玫瑰,使得那只玫瑰变得独一无二。”
江黛青说:“小狐狸告诉王子,他对王子来说是只狐狸,正如王子对他来说是个王子,与这世界上成千上万的狐狸和王子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如果王子驯养了狐狸,那么他们就会彼此需要,成为彼此世界里独特的存在,成为彼此的唯一了。”转向梅言,她微挑秀眉,问道:“你要和小狐狸要求王子驯养他一样,求我驯养你吗?”她引着书中原话说:“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永远对他负责。”
“然而我不是很想对你负责。”江黛青说得很是轻巧。
梅言苦笑:“黛青......”
嵇元抢在梅言前面对江黛青说:“驯养我!”惹得江黛青笑道:“傻子!”她说:“你是我的小王子啊!我是你驯养的玫瑰花!”她错开视线,轻叹道:“我没有那么骄傲扎手,你也别从我身边溜走.......”她想到:我不想像玫瑰一样怀念着你生活,也不想你抱憾而终。
“不会。”嵇元牵住江黛青的手,对她说:“你是我的玫瑰,我是你的狐狸。”他说:“我们拥有彼此,不离不弃。”
江黛青笑道:“虽然你说得让我感到很愉悦,但是,未被驯养的狐狸象征着自由与希望,被驯养的过程则象征着一段关系的建立,指的未见得就是爱情。”她瞟一眼梅言,对二人说:“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更像王子与狐狸呢!”只是看起来梅言更像是王子。
三人已经走进了五方院,看到解霜闻声正从祝融往苍灵走,梅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江黛青说:“君善的事务也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也都能得些自由了。”他说:“如我想要一直与你们同行,选择被你驯养,你会答应吗?”
解霜听到梅言的话,露出诧异的神色,怔在了那里。江黛青和嵇元未曾发觉,看向脸色颇有些凝重的梅言:“意远。”江黛青唤道:“你得到了自由,可别丢了自我......”
梅言若有所思地停步在玄冥前,江黛青则和嵇元自回了苍灵。
嵇元带些不解,问江黛青:“你不愿意驯养旁人?”问得虽是驯养,实际关切的是关系的建立。然而江黛青笑道:“我驯养了很多人啊!”她说:“阿荇不就是吗?”
嵇元释然一笑,道:“我懂了。风行卫,都是你驯养的小狐狸。”
江黛青看着解霜忙碌的身影,笑言:“不止呢!”她说:“还有遗珠、时雨、松声他们,原也都是一般的!”
嵇元听罢为梅言感到不平:“这要是让意远知道了,肯定会难过。他在你心中尚不如松声!”
“你又胡说!”江黛青嗔道:“正是因为把意远看得重些,才不敢轻易松口。”她问:“松声现在难道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