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解霜转身,替江黛青装茶:“但凭王妃吩咐,奴婢自当......”回头见她已经坐在桌边,随手端起了方才下了情无厌的茶盏欲饮,吓得手中茶盏登时跌落在地。
“王妃!”
茶盏碎落的声音掩盖了解霜的呼唤。嵇元和梅言同时诧异地看向她。
江黛青也是吃惊:“解霜?”她问素来稳重的解霜:“可是烫着了?”
解霜眼睁睁看着江黛青的唇就碗盏,却在她身后,不知她是否沾染。强自定定性,只道:“那茶冷了,王妃喝新的吧。”说着一把抢过她手中茶盏,放到一旁,重新为她换盏斟茶。
江黛青倒也不在意茶不茶的,只是有些奇怪解霜魂不守舍的样子。
看她出神儿,梅言和她搭话:“祈福大会除了斋醮,还有祭炉神的活动。别的人也许不感兴趣,风芪是一定有兴的。”
“炉神?”江黛青心念一转,笑问:“不会是太上老君吧?”
“正是!”梅言笑道:“工匠开炉动火,是以奉太上老君为炉神,祭拜他以保佑炉火顺遂。”
“这样说来,阿芪确实是要去拜一拜了。”江黛青又问梅言:“我呢?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梅言怎么会不了解:“你可以点莲花灯,求水官赐福,给你和君善消灾解厄。”
“莲花灯?”江黛青想了起来,笑道:“说来,七夕的时候,你放的水灯,许了什么愿?”
梅言含笑,不说他的心愿是否得偿,只道:“那是水灯,这是烛灯。”对江黛青说:“你为几个人祈福,就可以点上几盏烛灯。若是烛灯燃尽前,未被风吹熄,所祈求之人便会受到水官的福佑,来年一年都会平安顺遂。”
“有点意思......”江黛青不由神往。
“再供上几斤香油在神前......”梅言话还未说完,江黛青脸色就开始变化了起来。
“君善......”
江黛青抬手,扯住嵇元衣袖,叫他瞬间紧张起来:“黛青,你怎么了?”
解霜的心跳得简直要冲出胸膛,不觉上前了几步,瞠着微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江黛青的反应。
江黛青的气息急促了起来:“我......我觉得不太好......”她忽然弓起身子,干呕起来。
解霜开始低低地祈祷:“不......不要......”
一手捂住心口,江黛青的咳喘中还夹杂着低吟:“好疼......”嵇元蹲跪下来:“黛青!你怎么了?”
解霜忙扑到梅言身前:“蔽之!快救救她!”
梅言托扶着解霜双臂,也是一脸惊疑:“她怎么了?”
“她......”解霜的泪在眼眶中打转,看向投来疑惑目光的江黛青。
江黛青不能支持,咳出一口血,便靠倒在嵇元怀中。
“黛青!”嵇元吓得慌忙抱住江黛青,无措地看向解霜。
解霜终于哭喊了出来:“她中了情无厌!”
“你!”梅言又惊又怒:“你疯了!”他马上对嵇元说:“带黛青回去!我要立刻给她施针逼毒!”
嵇元觉得全身都冷了下来,像被冻住一般不能动弹。
“君善!”梅言看嵇元毫无反应,急得从他怀中抄抱起江黛青就走,解霜回头看了嵇元一眼,也匆匆跟着江黛青回了虚堂。
嵇元感到了荒凉。世界一片荒凉。漫无边际的空旷感涌上他心头。还剩下什么?他不知道。恍恍惚惚起身,懵懵懂懂地步入内室,看解霜哭着为江黛青打水,梅言在她身上取穴下针,刺破她的指尖。半晌,才滴下一滴暗红色的血。
昨日才向江黛青求了婚,今天,她就躺在那里死生未卜。嵇元走上前去,执起她的手。原以为已经无惧一切,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多么天真。
江黛青说,天道无情,最是喜欢抛鸾拆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