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懂华莲的惧怕,江黛青其实本想说“就把我身畔当作你的家乡”的。然而如今自己的寿元,尚不知能追补到何种地步,她不敢再轻易付出像给风行卫那样的善意了。只怕中道崩殂的温柔反而让华莲倍受伤害。
江黛青也是有些无聊,起身道:“我去看看姹紫!”嵇元一把拉住她,自是不情愿。然而深知江黛青性子,她必定是要解开这个心结的,沉吟些许,终归只得与她一同直面:“我陪你......”
姹紫受刑,梅言医家本性,便要同行。江黛青意义不明地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确定?”叫他莫名其妙。
待风荇引着江黛青等人进了姹紫的屋子,先让梅言给她看过了伤势。看着姹紫包羞忍耻的神情,江黛青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
“你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容你留下。”江黛青就坐在姹紫床头,似是无意地问她:“念在你服侍王爷一场,随你挑个去向。你可有打算?”
姹紫白着一张俏脸,看向嵇元:“无论奴婢想要去哪里,王爷都能成全?”
嵇元巴不得赶紧打发了姹紫,满口应承:“那是当然!”
江黛青却拆台道:“那可未必!”叫嵇元无奈道:“黛青......”
“且说来听听。”
姹紫看着江黛青,恨恨道:“王妃放心,奴婢对王爷并无非分之想!”她说:“请王爷将奴婢赐给梅先生......”
除了江黛青不见意外,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梅言正写方子,更是惊得从座中跳起身:“什么!”他脸色青红不定,对嵇元毋庸置疑地道:“我不要!君善!你知道的!”
嵇元正进退两难,突然意识到:“黛青,你早知道了?”
梅言闻说也向江黛青怒目而视,却叫江黛青一句话顶了回去:“看我做什么?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梅言不解其意,露出了茫然神情。江黛青便告诉他:“知道姹紫为什么挨打吗?”
“因为向君善揭发了我的‘奸情’......”江黛青说得绘声绘色。
梅言似是恍然:“我那时吗?”
嵇元吃一惊:“你什么?”
“不是吗?”梅言奇道:“那是什么?”
“是阿荇。”江黛青瞥一眼也是一无所知的风荇:“是你摸我锁骨的事。”转而又对梅言说:“你觉得他抚摸我的锁骨和你亲吻我的脸颊,哪个更像奸情些?”
嵇元一脸无奈:“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黛青好笑起来:“你管什么时候的事呢?反正是意远在先,阿荇在后。”她分析道:“没告诉你意远的事,反倒说了阿荇的事,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维护梅言。众人都恍然大悟。姹紫钟情梅言,是为了他,才状告江黛青的。
风荇也了然,怪道那时姹紫总是将帕子盖在江黛青腕上,原是她潜意识里不想梅言听诊的时候,触及她肌肤。嫉妒当真可以使人面目全非。他看向姹紫的眼神,没有了怜悯。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姹紫兀自犟口:“做没做过,王妃心里清楚!”
江黛青坦然:“做过啊!”她转而问嵇元:“她怎么说的?”
嵇元有些局促,但江黛青问起,他自然是实话实说:“她说,你......”微微吞咽,他竟然有些意动:“你轻抚风荇喉颈,叫他揽住你将手探入你衣襟,两人紧紧相依,头颈相交......”
说得风荇憋红了一张俊脸怒目而视。梅言冷下语气,忍不住诘问他:“你就是这样和妹妹相处的?”
这话叫姹紫微怔。江黛青却笑道:“她意图攀诬的一面之词,自然是说得越暧昧越好了!”
“事实上......”江黛青瞪了风荇一眼,不无挖苦地说:“我这个不谙风月的兄长摸我锁骨是为了琢磨能不能用锁扣穿透......”说着心有余悸地拢住了自己颈下风毛。
嵇元摇头苦笑,梅言的轻嗤更是叫风荇尴尬。他慌忙向江黛青解释道:“因为觉得好看才想摸摸是真的!只是,不知怎么就想到那里去了......”越描越黑。
“哼。”江黛青还有余怨:“所以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把妹妹当作犯人一般看待?”
风荇理屈词穷,只得歉然道:“抱歉......”江黛青显然不想接受,把脸一扭,喃喃道:“疼着呢!”
梅言听江黛青说还疼,忙关切起来:“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叫姹紫切齿。
江黛青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对梅言说:“你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以目示意他处理姹紫的请求。自己则走到桌旁坐下,风荇很有眼力地替她殷勤奉茶,她便含笑接受了,算是原谅了他的冒失。
嵇元见江黛青将事情推给了梅言,也踱到桌旁,挨着江黛青坐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梅言黑着脸,只对姹紫说:“我不需要人服侍!”
姹紫敛下目光,微带央告,柔声道:“奴婢自知不配侍奉君子。只求陪伴左右,替先生操持些杂务,先生也不能相容吗?”边说边抬眸,盈盈泪光,看得石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