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丝毫不为所动:“不敢。山人野客,独来独往惯了!”
“奴婢得罪王妃,料必不能相容。”姹紫楚楚可怜:“求先生暂且收留......”
梅言倏然一笑,叫众人惊讶:“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想着姹紫构陷江黛青的叵测居心,他阴沉下了脸色说:“我倒是有许多妓馆的路子......”言罢,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姹紫身上打量起来,似乎是在掂量她的价值。
姹紫心下一惊,虽知梅言大约是在让自己知难而退,但仍然不敢放手一搏。尤其在得罪了他心上人江黛青的如今。
江黛青和嵇元听了梅言的话,反应都不大。唯有风荇惊疑不定,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只得认命,姹紫心灰意冷道:“既如此,听凭王妃发落......”
江黛青没说什么,她也没想过要发落姹紫。见她并无别话,便起身离开她房间,往虚堂走去。众人自然是跟着她,接二连三地出了来。
走得几步,江黛青侧首问梅言:“你方才的说话,是认真的?”
梅言明知江黛青不忍,却不想骗她:“是。”他说:“我做得出......”
江黛青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走着。梅言将她和嵇元送到了虚堂却并未进门,辞别了自去。
回了虚堂,见江黛青坐在了棋枰前,嵇元就取了棋奁给她,陪她手谈。风荇将信将疑地问她:“他当真做得出?”被江黛青轻飘飘瞥了一眼:“别被意远的风度翩翩骗了。”她说:“他其实有些不通人情世故。说得难听一点,他原是个寡廉鲜耻之人。”
江黛青刻薄的措辞叫嵇元和风荇双双呆住了。就连华莲也难免关注。她放下掌盘,将茶水分别端给江黛青和嵇元,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是贬义的。只是陈述事实。”江黛青补充道:“意远为医仙收养传授医术,一直避世而居,少与凡人打交道。他的那些温文尔雅,不是来自德育教化,而是源于他的那副温柔肚肠。换句话说,他若心狠起来,什么都是做得出的......”
江黛青抬眸,看嵇元脸色没什么变化,知他对梅言的性情有着几分了解。便侧首对风荇说:“他既不觉得妓馆对女子而言是什么可怕的所在,也不觉得勾引人家的妻子有何不妥。”
“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是不会顾忌世俗眼光的。”
风荇感觉梅言的形象被江黛青颠覆了。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这些的?”风荇忍不住问道。
江黛青轻叹:“从他把我藏在妓馆我就隐约察觉到了。”
风荇震惊:“妓馆?”他念念叨叨的:“这就是去找,我们大约也不会找到妓馆去......”嵇元看他一眼,冷哼道:“为什么不找妓馆?”
“这......”风荇语滞,从心回言:“谁会把心上人藏那种地方啊......”
江黛青笑道:“就是那种地方才好藏人啊!”转而又说:“不过意远却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是为什么?”风荇不解:“喜欢那种地方不成!”
“你说对了!”江黛青目不转瞬,盯着棋局:“他是妓生子,对妓馆有种特殊的感情。”
风荇顿时噤声,再说不得一句。江黛青看他讷讷无言,打趣他道:“怎么?怜惜他?”见他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了,笑道:“奉劝你不要这样想。尤其不要在意远跟前表现出来!”
风荇只轻轻哼了一声,没做回应。
嵇元看着江黛青的脸色,问道:“姹紫,你准备怎么办?”既然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就没那么心虚了。
江黛青如何不知道嵇元的想法,淡淡道:“怎么?祾王殿下关心?”
嵇元马上作出姿态,答道:“不!我不关心!”逗得江黛青失声轻笑。
“府里的侍女如果到了年龄,一般是如何处理?”
嵇元边落子,边道:“给些遣散费,由她们去自谋生计。”
“给多少?”
“一年的薪俸。”
江黛青点点头:“那回头照办吧。”
“嗯。”嵇元应承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暖气的缘故,江黛青总觉得献国气候更冷些。刚进入冬月,广陵就迎来了今年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