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觉得这不是个小工程,从梅言略带震惊的目光中,就可以读懂。江黛青有事情做,就多了几分生气,众人自然欢喜。
“好!”梅言重重应承:“我帮你做。”
江黛青笑得妩媚:“意远,是我帮你做。”她说:“这书,要属你的名字。”
江黛青要帮梅言著书立说,助他立身扬名。到底是在安排身后事,还是在求生?她的心思,果然难猜。众人神色各异。
嵇元不想这么多,只要江黛青想做,他就无条件支持。他问道:“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江黛青笑意盈盈:“你陪着我呗。我不会的多呢。你替我研墨、裁纸、装订......”
“好!”
晚膳时,梅言先将他辑录的药事卷取了来给江黛青过目。膳后她就倚着床畔,边看边注解。嵇元和华莲陪在她身边,一个给她做靠,一个替她研墨。
看到骨髓枯,江黛青毫不犹豫,一笔勾销,叫嵇元惊讶:“黛青,你勾销了骨髓枯?”
华莲听到,略略抬眸,却不言语。
“骨髓枯本就难制,除了意远他们也没人制得出,无谓编入此书。”
江黛青答得随意,然而嵇元却问:“你是为了意远?”
舒一口气,江黛青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你早看出来你皇兄中的就是此毒了吧?”她微侧螓首,向后瞟一眼嵇元:“当日无心提及,恐怕也是因为它影翳在你心里......”
嵇元没言语,目光射向华莲端着的歙砚,似是有些出神。江黛青便也不管他,逐个将细目下可以留用的药物勾选出来,凑了七、八种。
许久没有做这么费神的功夫,江黛青捏捏山根,嵇元便揪心了起来:“累了?”
冬日日短夜长,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屋里的烛火即便是上等的,点得也多,到底不是电力可及。
“只是有些费眼睛。”江黛青松松双肩,对嵇元道:“无妨,差不多也弄完了。原是我比较心急。不然,明日映雪而读,岂不有趣?”
江黛青的谑笑,嵇元听懂了。
“左右无事,你生辰将至,我们离开广陵,走走去?”
江黛青看向华莲,笑道:“我能不能去丹阳看看?”
华莲如今也是千依百顺:“王妃若是赶着要去,可能就要在奴婢的家乡过生辰了。”她笑道:“不如生辰过完了再去吧。”
“也好。”江黛青看一眼嵇元,很是愉悦。去年生辰没告诉任何人,她又有些过不明白阴历,待想起的时候早都过去了。算下来,这还是与嵇元相识后的第一个生辰。
“那......你给我备寿礼了没?”江黛青突然问华莲,叫她吃了一惊:“奴婢......”
华莲都打算了此残生了,自然没准备什么寿礼。更何况她是奴婢,她叹口气,告诉江黛青:“王妃生辰的时候,奴婢会和所有下人一起,给王妃磕头上寿。是不需要备寿礼的。”也没有奴仆给主子送寿礼的规矩。
“磕头?”江黛青翻个白眼,一脸嫌弃:“是给我上寿还是折寿?”她懒懒靠在嵇元身上,说得意味深长:“我以为生辰时,大家都会来讨我欢喜,而不是让我心烦!”
江黛青不喜受人叩拜,她从前也从不叩拜。嵇元知道这一点,依着她的意思道:“你不喜欢,就免去这些俗套。”
“你替我绣块手帕吧。”江黛青对华莲说:“我想要月季的。”
“好。”华莲笑着应下:“奴婢定必尽心,争取在王妃生辰前绣好。”
“生辰要怎么过?”江黛青转身问嵇元:“和你那时一般吗?”
嵇元沉吟少倾,反问道:“黛青,你喜欢怎么过?是热闹一点,还是简单一点?”
江黛青听到热闹就有些兴动。但说来矛盾,她孤独二十余年,不是想热闹就能热闹起来的,又有些喜静。
“你看着安排吧。”江黛青如实以告:“我想领略你们的生辰风光,又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得住。”
嵇元挥挥手,示意华莲退下。她便收拾了书具,转身离去自忙。
“若照从前,王府里为我祝寿,场面是铺排得很大的。”嵇元慢慢讲给江黛青:“父皇过世后,我就没这个心思了。常是闭门谢客,不过看些歌舞,回些亲友的贺仪。”
看向江黛青,嵇元款款而言:“你是王妃,在外面原是要低我一等。但若在京中或是这里,自然也是能热闹上好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