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闻言色变。好几天?那可真是无福消受!
嵇元莞尔:“今年却有些不便处。”他说:“我,不好露面......”
江黛青遽然省起,嵇元还在“销声匿迹”中。她的生辰,只能是按部就班。既取消不得又不宜过于张扬。她思量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应对?”嵇元也想知道:“我若身死,你会怎样?”但他问得又是别的事情:“你会和意远在一起吗?”
江黛青无奈苦笑:“你总是喜欢在说正经事的时候,扯些似是而非的问题。”这话问得和梅言一样,叫江黛青颇为感慨。叹口气,她一般回答:“不会。”
嵇元沉默半晌,缓缓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你会。”见江黛青没有反应,也没搭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有他在你身边照料,我也能放心......”他忍不住想到,梅言俊美,他看着虽年轻,实际上比自己还大着两岁,既稳重又不失风流。除了不会武功,几乎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夫婿人选了。有风行卫,至少有风荇跟在江黛青身边,她的安全原也不成问题。将来,若是他们有了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的话,定和梅言一般超尘脱俗,女孩的话,想必是江黛青那样婉转娇媚。
江黛青不是不能理解嵇元的想法。人总是会把心爱的人,托付给信任的人。若是自己身死,她一样会把嵇元托付给风荇和梅言。
“我不会为你守节。”江黛青幽幽道:“至少不会刻意去做。”她说:“但是我一样不会和意远在一起。”
“除非我已经身心俱疲,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那样,其实在谁身边,都已经无所谓了。
嵇元感到有些怜悯梅言,也有些替他不甘,但竟然不觉得意外。为什么,却不明白:“你这样嫌弃意远?”
“我不嫌弃他。”江黛青说:“我敬重他。”
敬重与爱重,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江黛青自始至终没把梅言当作恋爱对象来看待过。
“这世上有的人爱钱。”江黛青举了个浅显的例子来说明:“那再貌美修雅的人,只要穷,就不是她择偶的对象。”
“你不是这样的人。”嵇元虽然明白江黛青的意思,却并不知道她爱自己什么:“我与意远,原是差不多的。”
“你们给我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江黛青说:“意远骄傲。他的爱,有种‘看上你,自然是你的荣幸’的感觉。”说得嵇元失笑。
江黛青笑道:“你桀骜虽不逊于意远,但你对我......”她瞟向嵇元,微红了双眼:“近乎执拗地讨好。”
“你需要我......”江黛青的话音很轻,嵇元却觉得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心上:“而我,需要你需要我!”
嵇元犹在出神,江黛青已经依偎在他肩怀。纤手葱指,轻轻落在他喉头,叫他微微吞咽。
“君善。”江黛青绵软的语调,陷落着嵇元的心神:“你不想也摸摸我的锁骨吗?”
思及前事,嵇元垂首,看着怀中眸光流转的江黛青,微微挑开些她的衣襟。仰着头颈的她,更见颈修骨立。指端擦过她锁骨,手掌覆上她修颈,直到捏住她下颌。稍用些力,就叫她坦然相就,与自己唇齿交依。
揽过江黛青素腰,将她抱卧在床心,香唇叫嵇元一刻也舍不得暂离。
床帐下一塌糊涂,但得见两人四目,不知已五迷三道,谁饶得七荤八素?已尽占九十春光路。此情料应不负!
江黛青遭难逢劫,身体被极大程度地消耗。她形销骨立,嵇元触目惊心,难以对她孟浪轻狂,只能替她寻个欢喜。
虽则不言,江黛青却心知肚明。
生辰当天,嵇元早早起身,打扮得济楚。华莲揭帐,款款唤醒江黛青:“王妃,该起了。”
江黛青坐起身,华莲却退了开来,屋里涌进了一群侍女。晴月、暖星、香云、熏风都在。还有平素里外侍奉的丫头五、六人,操着娇嫩的声音,喜气洋洋地齐齐向她纳福:“王妃千秋,福禄寿禧。”
江黛青红着脸,视线无措地寻着嵇元的身影。见他从侍女们身后踱来,提点道:“赏。”于是有样学样地对华莲说:“赏。”
华莲“诶”一声,叫散了侍女们。也是桃腮含笑,用一个锦盒装着一方手帕,坐在床畔和江黛青喁喁细语:“这是我的寿礼,希望能让你欢喜。”
江黛青展开手帕,见是绣的白月季。墨绿的零星疏叶衬托,寸许大的两朵娇花斜斜相依,有大小,有前后,有主次,有明暗。乍看虽是雪白花瓣,细赏却有五色变幻。
“这用得是都是什么颜色的丝线?”
“荼白、皦玉、天缥、沧浪、井天蓝。”
“哇哦!五光十色的白啊?”江黛青叹赏道。手里翻覆看着那一方绣帕,爱不释手。
华莲带着温和的笑意,拉起江黛青,服侍她梳洗。是寿诞芳辰,将她巧样装扮。嵇元静静看来,自然是娇魂瘦影,无不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