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医闻言,反而强硬了起来,直言道:“山人是说,王爷所中之毒,还是可以解除的......”
嵇元骤然抬眸,凝视着那道医:“道长莫要多管闲事......”语气沉沉,似有别意。
“王爷莫要讳疾忌医!”那道医却攒眉劝道。
嵇元正要再说什么,耳听得江黛青和梅言的谈笑远远传来,起身向外迎去。那道医见他起身,便也随之行止。
江黛青正和梅言玩笑:“你说他看不看得出来你的那些把戏?”
梅言颇有信心,负手笑道:“君善的隐疾?看得出表象,也很难猜得出原因。”他说:“除非他的医术能高明到会合制骨髓枯的地步。”
“《医药要统》,是不是搁下了?”
梅言受伤,自然是不能再整理辑录《医药要统》了。听江黛青问起,拉住她手道:“我还没问你,勾销了骨髓枯,是为了我吗?”
江黛青笑意沉沉:“也不尽然。”她说:“既然会炼制的人不多,何苦给他们提供方剂?”
“黛青。意远。”嵇元的声音传来。
江黛青和梅言一同看向嵇元。江黛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梅言却松开了她的手,惨白了脸。
“意远?”江黛青疑惑地看向梅言。却见梅言正死死地盯着嵇元身后走来的那个道医。
“......师父?”
江黛青和嵇元都诧异地看向那道人打扮的老者,他还是一脸严肃:“不敢。”
梅言垂首掀起衣摆,缓缓跪下。
“意远!”江黛青要去拉梅言,被嵇元扯扯衣袖,轻轻摇头示意:不好插手他们师徒的事情。她面露不忍。梅言还带着伤!
“看你的意思,是还要认我这个师父?”
“徒儿深悔前业。”梅言没有了那些风流从容,低低地回道:“已经知错了。”
“哼。那可真是难得。”医仙贺恭冷言冷语,视线扫过只顾盯着梅言的江黛青。
“两个时辰!”
“是。”
“不!”江黛青刚要对贺恭说些什么,话却被他审视的目光噎在胸口。而风艾也刚好从外间走来,向她禀道:“王妃,陛下召见风行卫。”
江黛青又是一惊,看看梅言,又看看风荇、风艾,左右为难:“哎!”她对嵇元道:“我去去就来!”
江黛青一路小跑,风艾跟着她去应付传话的内侍。风荇的视线追随她片刻,才转回到嵇元身上。
嵇元欲给梅言讨情:“原来先生正是医仙。”他道:“医仙之名,晚辈早已如雷贯耳。”
“徒儿不肖,山人只得隐姓埋名!”贺恭说得不甚客气:“请祾王殿下称山人何道长。”
梅言羞惭无地。
“贺衣......”嵇元刚要开口,就被贺恭打断。
“山人不得耽搁,还要回宫给陛下回话。告辞了。”言罢,规规矩矩地向嵇元一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嵇元跟了两步,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
“君善。”梅言背对着嵇元道:“师父肯原谅我,我已经很是欢喜了。”他说:“只是,做错了事,难免是要受罚的。由我去吧。”
嵇元无奈,只得蹲下身,问梅言:“意远,两个时辰。你支持得住吗?”
“无妨。”梅言向嵇元伸手,与他交握:“君善,抱歉......”
嵇元微微摇头。梅言就湿润了双眼:“结识你,我很荣幸。”他说:“从前,我不肯在你身畔久住,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
“我一直,很向往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嵇元轻轻道:“你我,原是一般。如一胞双生,如一镜双面......”
梅言眉开眼笑:“君善,你我,是知己。”
江黛青作速赶到正厅,见到惶惶然的内侍,也没有好脸:“听说中官大人,带来了陛下的旨意?”江黛青妩媚一笑,眼里却都是冷意:“是什么?”
内侍恭敬向江黛青行了礼,忐忑道:“回祾王妃的话,陛下宣风行卫诸大人入宫觐见。”
江黛青坐在上首,淡然道:“想必是中官大人听错了。”她道:“错传圣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烦请中官大人,听清楚了再来吧。”
“这......”内侍颇为为难:“下官并未听错。”
江黛青挑眉,作了怒色:“大人未听错?难不成还能是陛下的圣旨下错了不成?”
内侍慌忙跪下,口称有罪:“祾王妃息怒,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张阁老,想必侍奉在陛下身侧?”
内侍拿不准江黛青的意思,偷觑着她不敢回言。
江黛青提点道:“张阁老自然知道你错传了什么圣旨。”她起身对风艾道:“送中官大人一送。”风艾领命,将内侍恭敬地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