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难得有些窘迫,道:“也不算合而为一吧......”她看看自己右手:“这根本就是取代了莫清真......”
“黛青。”梅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你的尸骨已经火化了。”他说:“你此身血肉,大半都是莫清真的。莫指挥亲口说,所谓亲缘,就是只要你还有一根头发丝是莫清真的,你都是他的妹妹!”
江黛青没言语,趴在桌上把脸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一双眼眸,波光转眄。心里默默吐槽头发丝只是角蛋白,又不是活生生的细胞组织。但也明白莫如先的意思,他是认定自己就是她妹妹了。
膳后,贺恭照旧来给江黛青和嵇元行针。梅言已经可以走动,就负责接送他。他看看他的腿,问道:“好些了?”
梅言三句离不开江黛青:“嗯。到底弟子体质还好。黛青那会儿,足有五六天不能正常行走。”
“听说过。”贺恭只敷衍一句,便复又问他:“体质?我摸着,你的体质可大不如前。你可有数?”
梅言微怔,随即苦笑:“许是这一年间,有些奔波......”
支吾的言辞,闪烁的眼神。贺恭了解梅言,知他虽有所觉,却不能自禁。
即将分别,梅言低着头站在贺恭跟前,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
“除夜......”梅言软软的语调带着些哀求:“为什么不留下来与我同过?君善已经在寻肉蟹了。我......也好多年,没和师父......一起守岁了。”
贺恭难免心酸起来。怎么好拒绝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一腔孺慕,自己一腔舐犊,两相呼应,怎不难过?
“我......只是不想与祾王殿下和祾王妃一起守岁......”
“那......师父留下,用过晚膳,就与我到摘星楼一同守岁可好?”
贺恭稍事思量,终于还是答应了:“......好。”看向梅言的目光,颇为幽深。
梅言大喜!将贺恭送走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清净处,告诉江黛青和嵇元:“师父答应了!”
江黛青真心替他高兴:“那感情好!”
梅言兴高采烈,竟然和嵇元玩笑起来:“我可告诉师父你在找肉蟹的事了。”他笑道:“若是席间没有,我可就要失信于他老人家了!”
嵇元也被感染,脸上挂上了浅笑:“好。定不会叫你做个失信之人!”
梅言走后,江黛青和嵇元就寝,商量道:“菖蒲和白姑娘都住在府上。除夕夜宴,要不要叫着她们一起?”
“她们一个月份大了,一个还在卧病,只怕不太合适。”
“明日,问问意远吧。”江黛青说:“如果她说菖蒲出来走走也好,索性就将高泽和他的姑母一起请来。至于白姑娘,听意远的意思,她的病根,还是在心里。虽一时无计可施,但若是能叫她出来散散心,大约是有益无害的。”
嵇元点点头。
“菖蒲也好,白姑娘也好,遗珠也好,时雨也好,步经意也好。她们年岁原也都差不多。凑在一起说说年轻女孩子之间的话,也叫我听个新鲜。”
“怎么说得老气横秋的?”嵇元蹙着眉头,不喜道。
“虽不是老气横秋!”江黛青笑道:“但我还真不知道女孩子应该聊些什么?”她看向正铺床的华莲:“你知道吗?”
华莲带着笑意,回答得甚无所谓:“王妃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还怕没人能接得上来您的话吗?”
“要这样说,我可有得是让你们为难的话题哩!”
“奴婢可不这样认为。”华莲说得有理有据:“王妃但凡说什么我们不懂的,王爷会夸,蔽之会问。只要王妃愿意,您的话题可以无限地延展下去。我们不为难,就是听不懂,无聊些罢了!”
说罢,和江黛青两人不约而同地吃笑起来。
嵇元看江黛青高兴,便道:“那就把他们都请来。”
“我还没问阿芪,菖蒲孩子的项圈,打好了没有。”
“还早。”嵇元道:“事有先后。意远的生辰在前,菖蒲的产期在后。风芪定然先为意远打造指环。”
“菖蒲的产期是几月?”
“意远说是二月中。”
江黛青大吃一惊:“那我还没有给她检查产道!”她念叨着:“明儿吧!我得去看看她!”
嵇元宽慰道:“你不必怕。意远说过菖蒲的身体条件很好。产子的风险不大的。”
“他说的如何作数?”江黛青奇道:“他又没看过、摸过!”
嵇元有些尴尬:“你在说什么!意远何消去摸?他看人眼光很毒,能将人身骨架看个七八分。取脉更是有神,过往经历,都能说个大概。菖蒲得他照料,是万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江黛青也知道梅言医术超群,只是乍听之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医术这么精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