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风芍嗤道:“不知天高地厚!”
“哼!”何惜兮转身就跑,跑了两步,才忽然驻足,转身面向太子问道:“你叫什么?”
太子被问得一怔。风芍替他笑答:“延龄!”太子吓一跳,忙拉他衣袖,就听何惜兮念叨道:“延龄?哪个延?”
慌忙中,太子搪塞道:“延……颜色的颜……”
何惜兮闻言笑道:“你带着面具,今儿是看不到你颜色了!”她笑着跑开了,徒留太子红着耳朵和风芍低低怨怅:“那么多的延,我说哪个不好?偏说了这个……”连步经意都难忍笑意。
风芍和太子一路无言,要将步经意送回祾王府。
“我这些日没住在府里头。”步经意坦然相告:“姐姐叫我学习做生意,这些时日我在她的宴山楼住呢。”
“宴山楼?”风芍微讶。宴山楼的易主,与他主理一街之隔的添香馆不无关系。他似笑非笑地玩笑道:“看来你是要和我抢饭吃!”
步经意胆小,捂着胸口瞪大眼睛,一脸畏惧。这样子叫风芍很受用,只太子疑惑道:“你……也有自己的产业?”
风芍平日光风霁月,甚是不羁于时。他相貌、武功、才智都好,太子一时没想到他在京中还有买卖。
步经意弱弱地搭言:“宴山楼,是姐姐置办的产业……”言下之意,请风芍手下留情。风芍不买江黛青的面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步经意看着风芍脸色,试探道:“为我们解围,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吗?”
风芍乜步经意一眼,没想到她倒乖觉。随意承认道:“就不是为你,那两位贵人,也不好放任不理。”
步经意没再说什么。她的缄默倒让风芍意外。不讨饶,不论交,看样子是打算自己硬抗,风芍微勾唇角。果然江黛青身边,没有庸碌之流。
三人各怀心事,结束了元夜的际遇。
十六复印,太子着实忙了两天。江黛青和莫如先都不在京中,有些张牙舞爪之辈就又风光起来了。尤其是楚氏一族。
起先是宜寿郡主置办胭脂水粉,被楚家的姑娘们截了胡。她们仗着与堂表兄弟一起,人多势众,财大气粗,直接包圆了店铺里的东西,并且放出风来,说是二月之前的所有货品,他家都要了!气得尉先拂袖而去。正在府里委屈,不知道会不会叫莫如先为难,就听说京城有名的胭脂铺倚红妆送来了全套的胭脂水粉,足足六只精雕细琢的檀木香奁收纳,惊得她压过了欣喜。
连定国将军尉舍都被惊动了,冷下脸来找尉先,叫她将妆奁退回去,说是在朝为官,不能私收来路不明的东西,叫御史知道了,难免参上他一本。
尉先也怕带累莫如先,但她买不到胭脂,怎么办喜事?难得地硬着心肠与兄长争执起来,道是若他能替自己办齐嫁妆里该有的东西,她自然乖乖退回倚红妆的妆奁。
尉先沉吟半晌,终归只说道:“倚红妆有趁机造势之嫌,楚氏一族也确实做得过分。”负手而去。
尉舍的放任,让尉先恍惚了好一阵。他的意思,是自己的委屈,他其实都看在眼里了吗?临到出嫁,尉先才感受到一丝来自兄长的牵挂,她受楚氏挤兑都不曾堕下的泪,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眼眶。
没能为难得了郡主,楚氏子弟就开始为难倚红妆。一家新开的胭脂铺,没有根基,没有依靠,在京中还不得任人拿捏?饶是洪茹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感到力不从心,应接不暇。旁人只笑她自讨苦吃,为争这蝇头微利去与大氏族为难,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江黛青的人情,能还就还。
倚红妆救人危急的义气之举,赢得了包括虞飞裳和何惜兮在内的一众急公好义之人的好感,本就大火的店铺更是日日人满为患。然而被户部的楚家人查检得不耐烦。不是上午来,就是下午来,每每赶光店里的客人。只是店里账目清清楚楚,轻易找不出任何问题发作罢了。
身为京畿道佥事的妹妹,何惜兮也受了一次搅扰,忍不住出言制止。来人都是官身,也不是无事生非,自然是理直气壮。然而,何惜兮几句问话就把他们打发了回去。
虽是奉命而来,但行的确是泄私愤事。这些官差既没有令谕,频繁查点账目也不合规制。洪茹之见有人为她出头,松了好大一口气,好生将何惜兮请到楼上端茶送水,亲热不已。何惜兮年轻识浅,也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