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飞裳看着江黛青,泪水就忍耐不住。素昧平生祾王妃。她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开口:
“我,归德中郎将之女,虞飞裳。自问嫁入平康侯府,一直克尽为妻为媳之责。奈何姻缘不偶,上下失睦。强行留下,不过贻笑人前,徒累家声......”
施璇面露讶然,观江黛青神色,却波澜不惊,似是在静静等待虞飞裳说完下面的话。
虞飞裳带泪失笑。那副坚强到片片零落的脆弱面目,带着一种支离而晶莹的美感,印刻在了施璇灵魂深处。
“和离。”
虞飞裳看向施璇的眼眸里,没了起伏的情绪。
施玥没来由地心慌,虚张声势道:“你敢!”
思及当日大婚,江黛青带着伤,抛下嵇元赶来赴宴,并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贺礼,虞飞裳挑眉对施璇怒吼:“你等着收和离书吧!”中气十足。
莫愁前路无知己。
纤细飘扬青隽体,如春风生化万物。
有江黛青撑腰,虞飞裳有了按照自己心意走下去的勇气。
“你做梦!”施璇回怼道:“我们是陛下赐婚!你想和离就和离?”他负气道:“这个平康侯世子妃,你做定了!”
“哈哈哈!”江黛青爽快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传来。人们见她抱着手臂忍笑:“赐婚......给你们赐婚的陛下,还在病中哩!”她擦擦眼角笑道:“你不是在‘摘花冲喜’吗?”她的笑意突然阴冷了下来:“但愿你如愿以偿......”
众人惊得面面相觑。祾王妃,是不是当街......诅咒于天子了?
亲身体验着夜半春寒,人人趴跪在醉香居洞开的大门前,闻着飘来的袅袅脂粉香,心头发苦,不敢出一口大气。
“既然虞姑娘打算和离,想也不便再‘寄居人下’。”江黛青阴阳怪气地道:“祾王府,欢迎虞姑娘临门做客。”
虞飞裳枉顾施璇,转身就走向江黛青。施玥试图拉住她,却被风芨挡在身前。江黛青、虞飞裳、风芨先后上马,丢下茫然无措的施璇策马而去。
进了祾王府,江黛青才感觉到疲惫。
“唉......”
随着她一声长叹,虞飞裳歉然道:“若王妃觉得为难......”
江黛青打断了她:“不是为了你的事......”才说着,就见风苓踱来:“卿卿。姜姑娘离不得人,我将她安顿在了吴氏那里由她照看。”他对她说:“她目下还好,你不必太过忧心。”
江黛青点点头,又问:“昌儿走了吗?”
听到太子名讳,虞飞裳忽然想起去醉香居路上的那一幕,不觉凝神聆听。
“还在王爷书房。”
太子不得进宫,梅言便是还没得到消息。
“菖蒲如何了?”江黛青问:“燕蔼还派的上用场吧?”
风苓微笑道:“燕大夫一摸高夫人的脉象就说她被意远调理得很好。”他劝慰道:“放心吧。高夫人生产想必会顺利。”
江黛青突然轻呼一声:“啊!”把风苓和虞飞裳都吓一跳。
“我还没准备好那孩子的贺礼呢!”她拔腿就要往清净处跑,忽然省起虞飞裳还未安顿。转过身来,问风苓:“府里还有空房吗?”叫风苓笑话道:“你左一个义妹,右一个夫人的,还知道府里房舍有限?”他打趣道:“若不是棠溪玥嫁了,柳下爱斩了,就当真要没有了!”
虞飞裳吃惊地看向局促的江黛青。棠溪玥,晏王殿下新妃,柳下爱,珠翠珍馆旧主。她恍惚地想到:祾王妃不一般,祾王府住过的女子,好像也都不平凡......
风苓戏虞飞裳道:“衣衣打算住在哪里?”
虞飞裳变了颜色:“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幼名?”
江黛青慌忙拍了嬉笑不已的风苓一把,强行解释道:“你别理他!他......受我之托,调查过你们......”情绪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风苓走了。
“调查?”虞飞裳一时不解:“我们?”
正值此际,走来前后二人。三人相继转身望去。来人步伐微滞,终究还是走出了夜色掩映下,向江黛青礼道:“王婶......”
“夜已深了。宫中还有许多事务。”太子对江黛青客气地道:“本宫先行告退了。”
虞飞裳跟着江黛青回来,太子就知道大约是与夫家闹了别扭。他与之议过亲,算是有些瓜葛,当此之时不好过于熟络,只得装作并未认出她,复对江黛青道:“婶婶的话,侄儿会尽快带到。”
江黛青点点头,他便在风芪的陪同下离去了。此时虞飞裳才开口道:“其实方才......去醉香居的路上,我险些撞到了太子殿下的坐骑。”她问得谨慎:“那妇人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