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苓肘击风荇,笑问他:“卿卿呢?”
“不省人事。”风荇冷冷道。
嵇元听了,丢下他们,自回清净处去了。叫梅言低头失笑。风苓将小臂架在他肩头,似是撒娇:“意远,别来可好?”
梅言是才恍然想起:“黛青说你醉后喜欢胡乱亲人?”他眉眼睨来颇带魅惑:“醉了?”
风苓便也戏言:“听说意远不介意轻薄?”桃眼扫向风荇,后者掉头就跑,比听到风艾要他加练还要快些。
梅言余光瞥见,回风苓道:“你......与黛青......”垂下纤睫,视线不觉扫向他薄唇。竟叫风苓当真有些意动。他盯着梅言,略略侧身,便将他困在案前坦然道:“曾隔覆面一吻。”
风苓的语气认真起来,神色也像是清楚些了。
“我不会轻薄于她。死也不会......”
听起来像是话里有话。梅言抬眸,淡然浅笑:“可要我一针相赠,解你酒意?”
风苓仰头放过了梅言:“醉了!”他笑道:“当真是醉了!”
嵇元回到清净处,见华莲正起身。她刚刚为江黛青擦洗过手面,看嵇元回来,便告诉他:“王妃睡得正香。”
嵇元点点头,视线就没离开过江黛青。指背轻轻贴上她粉面,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混着她香薰的酒气喷人。不由自主倾身,覆上她香吻。销魂。
掀帘出来,嵇元吩咐晴月:“叫银朱取我媚骨香来。”
华莲讶然:“还要喝吗?”
嵇元答曰:“黛青若喜欢,就叫她喝那个。”借口找得颇为敷衍:“风苓的酒烈......”
华莲无奈地轻笑,背转身来。她又岂会不知媚骨香?罢了罢了,自是温柔儿女家风......
醉去不知饥。江黛青醒来天色已暗。嵇元耐着性子用过了午膳、晚膳,等得就是她醒来这一刻。抱她在怀,亲自喂了些饮食,便缠着她再不放开,恨不能将之揉入肌骨。
天已渐暖,正是开窗烧炭时节。江黛青靠在嵇元怀中与他同望星空,就将头抵在他颌下,贪恋他赋予自己的柔情。似此星辰夜,不在片语或只言。
次日侵早,嵇元就进宫复命去了。江黛青听风荇说了“双骄图”的事,见说这画叫风苓拿去收藏了,就望蓊茸里去造访他,顺便看他笔下嵇元。
风苓已经收拾齐整,除了眼角细纹没那么快褪去,其他一概如常。
江黛青见了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收拾自己了呢!”
“做英雄何必邋遢!”风苓笑道:“怎么?你也小孩家见识?”
“我非但不是小孩家见识!我还要纠正国中这种‘小孩家见识’!”江黛青撅起嘴道:“重文轻武到了街巷孩童都以为武者,匹夫的地步,那怎么得了?这种刻板印象终将导致国无武将,或者武将无韬略。长此以往,家国该如何保全?”
风苓引江黛青到自己屋里:“那你又有何疑惑?”
“疑惑?”
风苓给江黛青斟茶,笑问她道:“当日你不是疑惑我为何要收那女童为徒吗?”他扬眉笑道:“既知重文轻武者众,又如何不懂我就是喜欢她那爱慕英雄的风骨!”
江黛青倏然而笑:“你果然是英雄。”她叹道:“那丫头,可得便宜了!”
盘桓了半日,待得出了蓊茸里,江黛青便有些心绪不宁。一时想着那心高气傲的女童,不知她是否有机缘做风苓的弟子,一时想着正在受训的众风行卫,最小的也不过大那女童几岁而已。
一个转弯,当面照见一人,却是桑仲,惊得江黛青定在原地,不能寸进。
别无旁人,桑仲便未行礼,只幽幽地看着江黛青,叫她心下惴惴。
“走走?”
桑仲开口,转身迈步,江黛青便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起来。看他肩背,似是宽阔了些,气韵也变得沉稳起来。旧日光景,纷纷浮掠眼前。
“你在躲着我们?”
桑仲背对着江黛青,压低声线,边走边问。
“原是我们高攀......”
“不是!”江黛青下意识反驳,语气却难免有些心虚。
“不是这样的......”
桑仲驻足,转身看着江黛青:“有愧?”
江黛青错开视线,缄口不言。
“你抱愧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