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元轻舒一口气,落吻她发顶,低低道:“我先带你去找意远......”
“他和华莲可还好?”
“意远的性子冷淡些,他尚算镇定,华莲也不是头一次受袭了。”停顿片刻,看一眼江黛青的神情,嵇元才继续说道:“意远一直护着华莲,总算叫那些尉舍的手下少一个目标......”
江黛青轻叹:“嗯,也顾不上许多,人都没事就好!”
“都没事。”嵇元直视前方,说得甚轻:“没有任何人受伤......除了你......”
不觉觑着他的脸色,江黛青没再说什么。
梅言等得心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华莲和他在一起,正坐在桌案旁,十指相扣抵在唇边,敛着眉头阖眸祝祷。
听到脚步声,二人同时向门首张来,梅言更是疾步迎前,看到江黛青的模样,不知是该喜该悲,一句话也讷不出。只匆匆拉起她在桌边坐下,细细端详她脸上伤痕,为她诊脉。
华莲哀怜不已,强自压下急促的喘息,起身给她斟茶倒水。
江黛青想给他们一个笑,却因为牵扯到了嘴角而显得颇为勉强。接过华莲奉送到面前的茶水饮一口,就蹙紧了眉头。
“好疼......”
江黛青毫不隐忍,将自己的感受直白地袒露于他们面前。
梅言轻怜痛惜,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脸,细看她嘴角和面颊。
“唉!这怕是要将养数日才能见好了!”
“那......能不能叫我少受点罪......”江黛青试探地问:“少......喝点药?”
梅言苦笑:“......好。”
带走了华莲,回到嵇元房间,江黛青被华莲搂在怀里,与她一同倚榻而坐。见她盯着自己打量,问道:“怎么了?”
释然一笑,华莲悄声问道:“没见你说些逞强的话呢!”轻笑两声,又低低念叨:“也没见你说抱歉的话......”
“嗯......”江黛青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意远教会我的。”她说:“我若说些连累你们的话,只怕你们是要不高兴的。”
“是呀......”华莲意味深长地感慨:“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眉眼含娇,江黛青笑道:“嗯,很好!”
放下了一颗痴心,华莲复去找梅言商量着给江黛青备膳。嵇元便叫江黛青躺下歇一歇,好安养心神。他在床畔坐下,意思要守着她。
江黛青极其自然地将手塞进了他手中,叫他微讶。
“黛青......”
缱绻地抚摸她柔荑,思及前番河南道治河被刺之事,他问出了心中疑惑:“你终于知道不再把问题都归咎于自己,对他人抱愧了?”
将螓首转向他,轻舒蛾眉,淡展笑颜:“抱愧呀!我还是会为连累了他们而难过的。”
“这个呀,改不了了!”
她将之归结于:“本性使然。”
“但是而今,我起码知道不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翻身趴下,托腮仰视嵇元,她说:“意远说,仅有的吻,他要我的爱欲,不要怜悯,不要愧疚,不要感恩......”
垂眸轻叹,嵇元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后脑。
“意远......”
江黛青神色恹然:“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有些情绪是会伤人的......”
正是她乞怜式,回报式的付出,让佟斌备受煎熬。他要的,从来只是江黛青爱他的真心。可惜,当时的她不明白,一味地尽自己所能去抓住那个爱她的人。最终,将他越推越远,越缚越紧。直到两人都深感窒息,不堪重负。
“抱歉!”江黛青认真地向嵇元道歉:“我的卑微,伤害到你了!”
嵇元垂眸,也沉沉道:“你我,原也不遑多让......抱歉......”
“嗯?”江黛青有些茫然。
如今梅言的爱慕江黛青已经心知肚明,嵇元就不妨直言相告了:“在知道意远对你的倾慕之后,我方寸大乱,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笑意逐渐在她脸上弥漫开来:“原来如此......”
“君善,你爱我,在乎我,我很欢喜.......”
嵇元动容。风苓的话,果然不错。那场情感的纠葛里,江黛青只看到了他的爱。若然当日就将梅言的深情直言不讳,也许他们就可以少些兜转。
“我是你认定的人,不会改变了是不是?”
事到如今,嵇元还是难免要确认江黛青的心意。
好在江黛青自己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她知道如何给予嵇元他要的安定感:“是!你是我归所。生当做君人,死亦为汝魂,便无尸骨在,衣冢嵇家坟!”
嵇元的手骤然一紧,捏得江黛青连连喊痛。回神松指,他长叹:“你当真是将我吃得死死的!永远知道如何撩动我那根心弦,是不是!”
江黛青嬉笑着靠近他的脸:“因为,我们的心意原是别无二致的呀!”
落指在她面颊,轻轻捏动她点酥粉面,叫她檀口微张。
“是......之死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