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不敢叫,看向一旁正局促,忽闻门户翕动之声,却是贺恭闻声启扉而出。他清清嗓子,唤道:“蔽之,带王妃进来说话......”
梅言对江黛青莞然一笑,颇具深意,引她进入贺恭居所。
贺恭先对江黛青行君臣礼,她不敢受,侧身走避。
“师父,黛青私下向来不受人行礼。”梅言替她解释道。
贺恭沉沉看着梅言,他便解其意:“黛青,来。”
江黛青茫然地看向梅言,听他问道:“三跪九叩,会吗?”
这是古代最高的礼节,通常用于臣子大朝,或是皇帝祭祀。寻常并不曾见过。但江黛青还是知道的。
见她点头,梅言便道:“来。”引她到上坐下,待贺恭入座,对她道:“行拜师礼。”
“啊?”江黛青低低问:“会不会,太仓促了?”
梅言却不容她质疑:“跪。”声音虽轻,却十分坚定。
江黛青只好依礼下跪,三叩首,起身再度下跪,三叩首,三度起身,下跪,三叩首。她素来有些血虚。礼节又行得过于干脆利落,起来时便觉立身不稳。
梅言轻轻揽住她腰身,问道:“还好?”告诉她:“礼行得有些快了。”
“啊?哦!”江黛青脸现尴尬之色:“我没经验......”
梅言低笑,连座上贺恭脸上也见笑意。
“斟茶。”
江黛青依言亲手斟了一盏热茶,照梅言指点,恭敬奉与贺恭,开口唤到:“师父!”此言一出,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心潮翻涌,红了眼眶。
看到江黛青泪光闪烁,梅言似是有些意外,轻轻抚着她背心安慰。
珠泪滴落,江黛青看着贺恭,心里恍然:我也算是有长辈了!
贺恭没针对江黛青的落泪展现任何情绪,只依照纳徒的惯例,嘱咐她:“勤奋专精!”
江黛青重重点头:“是!”
梅言扶起江黛青,她犹有些不确定:“还有什么礼节吗?”
“没了。”梅言笑道:“师妹?”
江黛青脸色微红,还是垂眸应了声:“师兄......”
贺恭也从座中起身:“既然来了,看看《医事要统》吧。”言罢便当先向书案走去。梅言带着愉悦的表情跟上他,回头示意江黛青也来。
三人便在东窗之下,共通研看、整理《医事要统》。
一连数日,梅言日日来清净处接江黛青,直至掌灯时分才将她送回来。嵇元难免旧性复发,缠着江黛青不放。
“你饶了我吧!”江黛青重重叹息一声:“都是你说我太过清闲,现在可好了!我忙得要死啦!”
“不行!”嵇元模模糊糊地说:“要死你也只能是和我一起欲生欲死!”
“什么?”江黛青瞪大一双杏眼,看向他:“你再说一遍?”
“黛青......”嵇元撒娇道:“我好嫉妒意远!”
江黛青无奈:“你又瞎想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拜了医仙做师父,在共修《医事要统》嘛......”
“我是嫉妒......”嵇元说:“他可以整日陪在你身边......”
江黛青信口说道:“那你也来!给我们研墨、裁纸、誊录!”
嵇元没言语,江黛青便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次日,他下朝后,果然径直来了杏黄医林,叫江黛青惊讶。
“君善?”
梅言正替江黛青和贺恭斟茶,看到嵇元,也是意外,玩笑道:“怎么?想念黛青了?”
贺恭走来,向嵇元一礼,他竟然也却之不受。
“医仙是晚辈挚友之父,爱妻之师。这礼,晚辈,万不敢当!”
贺恭口中虽谦道:“山人不敢。”但脸上似有欣慰之喜色,竟然破天荒地与嵇元攀谈了几句。
“向日游荡到河西,见到久违的师父,他老人家还提起过你。”
嵇元一愣,不知他此言何起。
“琴圣管大师,是山人琴艺上的老师。”
嵇元惊喜:“管大师?”随即面露怀念之色:“京中一别,掐指已经二十余年......”
贺恭深有体会:“人生匆匆,如水之东!”
江黛青托着腮,与梅言挤眉弄眼地暗笑嵇元,继续他们笔下的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