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柳寒蝉开始了他的行动。
“给我端水来,我要洗脚。”
“快点烧饭,我饿了。”
“我的衣服怎的还没洗,你怎如此疏忽?”
“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他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背着手在院子里闲逛,对明月呼来唤去,偶尔也和府里小厮们喝酒赌钱,到得大半夜时醉醺醺回来,倒榻就睡。
老人们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明月不是兔子,也并不柔弱,是以,柳寒蝉的计谋成功了。
成功让他挨了顿毒打。
事情是这样的,他这几日对明月呼来喝去,好像在吩咐自己的丫头似的,明月虽有几分诧异,却依然没有闹。若柳寒蝉实在闹得她心烦,她便假装他这个人不存在,他说的话就是放屁。
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未缓和,反而愈发僵起来,具体表现在:明月睡觉时已不让他抱了。
她不吵不闹,却会在小动作里表现出她的不满。
柳寒蝉觉得如此下去,他总有一日会被逐出家门,于是乎,他决定彻底激发矛盾。
他的行动是这样的:
今日,明月随便熬了一锅粥端上来吃,粥熬得半生不熟,还飘着几只苍蝇,实在无法下嘴。柳寒蝉心想是个机会,于是,他随手掀翻了锅,白花花的粥洒了一地,溅湿了明月的裙摆。
他淡淡看着明月,冷笑道:“饭做成这样,你还好意思瞪我?重做!”
他亲眼看见明月的脸先是一阵白,再是一阵红,最后变成青色,然后,明月爆发了。
她并没有动手,只是瞪大眼睛盯着柳寒蝉,眼里涌上泪意,抖着被咬得发白的唇道:“柳寒蝉,你为何这样作践粮食?这样作践我?你若不想好好过日子,从今往后,我们就丢开手!”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本欲一脚踢翻桌子,忽然又想到不可浪费粮食,踢到半空的脚又硬生生缩回来。
柳寒蝉看准机会,箭步上前,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不准走!”
明月挣扎着推开他:“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当你的妻子了!”
柳寒蝉任她撕咬,捶打,只是紧紧抱住她。
“你放开我!”
“我不放。”
“别逼我打你!”
“你打我,我也不放。”
多日来的委屈、无助、绝望、愤怒交织在一起,她只觉心里一股火窜到头顶。
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一拳击在柳寒蝉胸前,柳寒蝉一个趔趄,搂着她往后连退几步,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只听他喉咙里“咔”一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恐吐在明月身上,又强咽下去。
他的双手如铁钳般将明月禁锢在怀中。
明月挣扎无果,忽然抬起脚,朝他□□踢了过去,柳寒蝉“嘶”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明月趁机推开他,转身,一个箭步冲至门前,木门方被拉开,又“啪”的一声被柳寒蝉关上。
他双手抵着门,垂下眼喘着气看她:“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不要离家出走。”
明月双眼猩红,似乎已听不进任何话,她只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痛苦的地方,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人!
“我再说一遍,让开!”
“不让。”
“那我就杀了你!”
“我宁可你杀了我。”
“我成全你!”
若是你住在府中,一定会听到西南角的小院子里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丫鬟婆子们听到动静,都挤到月洞门外看热闹,只见门紧闭着,只听其身,不闻其景,众人只觉实在可惜!
众人正竖着耳朵听,忽然,只听“咻”一声,一个盘子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啪”地撞在矮墙上,摔得粉碎。
众人一喜,齐齐看向窗内,只见里头盘子、茶具、碗筷、桌子、凳子、花瓶在空中飞来飞去,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屋里的声响也渐渐息了,众人一面讨论着,一面散了。
夜色如墨。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