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吸口气。”
“吐气。”
“痛吗?”
“一点点。”林朗说。
沈亦忱又看了看林朗的伤口,已经心中有数,他没有戳破,起身说:“没事的。你乖乖躺着不要动,等着我,很快回来。”
此时正值科里最忙的时候,助理护士都没在,沈亦忱只好亲自跑回办公室,整理好药品,再拎着满当当的急救箱返回病房为林朗整理伤口。
箱子太重,来回赶得太急,在他埋头工作的时候,林朗看到他额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起伏得有些厉害。
然而他的手仍然很轻、很稳,缝合伤口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林朗望着那沉静的侧脸,忽然间意识到,身为一名医生,拥有这样一张处变不惊的扑克脸其实是很能让病人安心的。
尤其那张脸还很好看,好看到连他这样的钢铁直男盯着看久了都莫名其妙的紧张。
难怪林清一眼沦陷,假如自己是女人,一定也会对这样完美的男人心动的。
所以,沈医生的妻子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也是个大美人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谁先追的谁呢……
林朗发着呆,思绪漫天乱飞,心猿意马间,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林朗。”
他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答了声:“到!”
空气安静了一下子。
林朗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心中暗骂自己蠢货一条:又不是警队点名,你喊什么到啊!
沈亦忱的手停了停,一抹笑意自唇边轻轻一闪,来不及看清便隐去了。
他继续低头工作,一边随口问道:“伤口怎么弄的,林警官,你是偷偷跑去工地搬砖了吗?”
林朗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沈亦忱竟是会开玩笑的,而且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
他尴尬地笑了笑,老实交代:“我以为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稍微……运动了一下。”
沈亦忱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林警官,你的伤口很深,至少两星期不可以碰水,三个月……”
“三个月不可以剧烈运动,不可以饮酒,不可以熬夜,要补充营养,要按时吃药,要多多静养……对吧?”
“哦,”沈亦忱顿了顿,“你记性不错。”
林朗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谢谢。”
“……”
空气又安静了一下子。
林朗低头,发现沈亦忱深深望着自己,眼神一言难尽。
好奇中夹杂着不解,似乎还掺着点同情。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人家刚才不是在夸他,还谢谢呢,一条蠢货啊!
林朗尴尬地傻笑了一声。
这一回沈亦忱终于没绷住,也跟着笑了。
“记得就好,林警官,要好好照做啊。”
说这话时,那双冷寂的眼眸染了抹温柔的暖色,仿佛料峭春寒里的一束光,明媚而清新。
林朗的心随着他扬起的唇角微微轻颤。
他忽然记起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笑容,是那次劫案,沈亦忱留在他心底最后的影像。
当时的他站得远远的,如今却这样近。
太阳红红的,晒穿了他的耳骨,将他耳上纤细的绒毛和血管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朗忽然想起小学时候自己喂养的一只小兔子,耳朵也是这样薄,一晒就透,一碰就红。
所以他抱起它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生怕弄伤那脆弱的小东西。那只小兔子很怕人,却总是乖巧地趴在他怀里,轻飘飘、软乎乎的一小团,让他的心头酥软、温热。
林朗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忽然非常想要伸手去捏一捏沈亦忱的耳朵。
好在最后终于忍住了,不然那天的场面一定会变得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