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林朗准时来到门诊部，轻车熟路找到最里面一排不对外开放的诊室，叩响了012号房门。

里面马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今天只有沈亦忱一个人在，林朗暗暗松了口气：“沈医生，我来复查。”

沈亦忱抬起头，看到林朗眼下两团夸张的乌青，愣了一下：“林警官，昨晚没睡好吗？”

林朗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睡得好吗？”

沈亦忱一低眉，淡淡说：“我还好……”

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林朗敏锐地捕捉到，他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沈亦忱已经站了起来。

“躺下吧，今天可以拆线了。”

“……好。”

还是那套熟悉的流程，脱衣服，检查，包扎，穿衣服。

少说也重复过五六回了。

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林朗觉得不大自在。

他瞄了沈亦忱一眼，后者正对着灯箱看一张X光片，大概是他的胸片。

莹白的灯光透过那张黑色胶片投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轮廓秀美的侧脸。

林朗解钮扣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接着多此一举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沈亦忱继续脱衣服。

沈亦忱把灯箱关掉，一转头，看见林朗半裸上身的背影，不由得晃了下神。

林警官身材很好。

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赤裸的身体从背面看来会比正面所见更富性张力。

不同于健身房常见的那种肌肉蓬松的大块头，林朗的身材是一种充满力量感的精壮，只有长期规律而高强度的专业训练才能塑造出这样的形体，雕塑般无可挑剔。

一束暖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强烈的明暗对比下每一处肌肉都显得饱满而结实，光影随着脱衣服的动作勾勒着他的身体，沈亦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光影一路滑落，肩、背、腰、脊……再向下……

沈亦忱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想什么呢！

自己这种一星期未必能抽出时间来运动一次的人，能保持住紧实的肌肉线条就不错了，再来五百年也练不出林朗那样的身材的。别羡慕了。

林朗已经躺下了，沈亦忱走到床边，拉低灯罩，俯身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愈合情况还算不错，只是毕竟二次裂伤过，大概率还是会留疤的。

沈亦忱扫了一眼林朗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痕，抿一抿唇，默默拖过四轮凳坐下，开始拆线。

林朗僵硬地躺着，双手悄悄掐着裤线，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沈亦忱身上那股清冷的皂香，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一缕一缕飘进他的鼻腔。

忍不住低头偷看，沈亦忱专注的侧脸沉浸在明亮的光轮下，美好到令人恍惚。

林朗收回目光，无声地吸了口气。

沈亦忱停下来问：“会痛吗？还是觉得胸闷？”

林朗用力摇头：“都没有。”

“拆线已经结束了，现在要给你的伤口做湿润清创护理，这样能够预防留疤。应该不会再痛了，但如果不舒服你要告诉我。”

林朗笑了笑：“知道了……”

沈亦忱继续工作。

过了一会儿，林朗听见他踟蹰的声音：“林警官……那天……消防通道那件事，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可以吗？”

“哦？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林朗说。

沈亦忱转头与林朗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必要再提了。

他感激地对着林朗一笑，想起了一直记挂着的另外一件事。

“可是林警官，你平时都是躲在那个地方偷偷吸烟吗？”

林朗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否认：“我没有！”

沈亦忱眯了眯眼睛：“是吗……？”

那天林朗凑过来咬断纽扣的时候，他明明闻到了烟草的气息。

“你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会脸红吗？”

林朗望着他扬起的唇角，小声说：“ 我会脸红才不是因为说谎……”

沈亦忱没听清，但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反而不无自责地说：“这事怪我，我应该常常提醒你的……由于香烟中的尼古丁会导致微小血管收缩，影响伤口断端和缝合皮肤区域的血液循环，所以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你还是不要吸烟比较好，而且吸烟对健康没有什么好处，如果可以完全戒掉，当然是最好的……”

“九十六……”林朗笑了笑，“有点可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