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忱还未来得及反应,回头的瞬间酒瓶已经挥到了面前。
几乎同时,林朗将他一把掣到身后,自己再要闪避已来不及,干脆一咬牙,迎头顶上。
“砰”的一声闷响,酒瓶迸然碎裂,林朗额角一凉,随即一股温热顺着鬓角流入衣领。
他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从学校到警校,从军队到警队,与人交手林朗何曾吃过这等阴亏,他甩掉手上的鲜血,抬头看向罪魁祸首,点点头,笑了。
偷袭得逞的假表男被那个表情吓得一怔,回过神来时已被迎胸一脚狠狠踹倒,紧接着兜头又是一脚,把他踩得懵了。
林朗一言不发,一脚接一脚地往假表男脸上猛跺。
自己受伤不算什么,要知道刚才那一下如果真砸在沈亦忱后脑上,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林、林警官!别这样!会把他打死的,冷静点……!”
地上的假表男已经没了动静,沈亦忱真的怕林朗冲动之下惹出大祸。
他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把林朗从那家伙身边拉开,不敢放手,一直拉着人走到巷子口才停住,按着林朗察看他额上的伤。
路灯的光束之下,林朗脸上几道鲜红的血痕简直触目惊心,沈亦忱又惊又急,话都说不连贯:“你怎么、怎么能用头……你低下头,让我看一下……”
林朗却一偏头躲开了,盯着沈亦忱左脸的一抹血迹,沉沉道:“你的脸……受伤了?”
沈亦忱不明就里,用手背揩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脸上也沾着血,皮肤似乎并没有创口,大概是不知谁的血溅上去的。
林朗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拔脚就要往回走,沈亦忱急忙拽住他的胳膊,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受伤,不是我的血……你看。”
说着又使劲擦了擦,把手举给他看。
林朗看了眼他的手,又拾起他的下颌来回端详,确认哪里都好好的,才松口气道:“嗯。你没事就好。”
“什么我没事就好,”沈亦忱要气哭了,“你的头还在流血啊……不痛吗?”
“还好,问题不大。”林朗满不在乎,抬手要抹脸上的血渍。
沈亦忱捉住他的手,急切道:“不能碰!伤口里可能会有碎玻璃……”
说着,踮起脚凑近去看他的伤口。
“……”
林朗傻愣愣地看着沈亦忱忽然凑近的脸。
情急之下,沈亦忱忘记自己执着林朗的手,那双难得绽露情绪的眼睛,染了关切的暖色,比微风、比月色、比夏夜里美好的一切都更加温柔。
只要低一低头,就可以吻到他了。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把林朗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闭了闭眼睛。
“你怎么了?”沈亦忱关切地问。
林朗随口敷衍:“嗯……头有点晕。”
头部受到撞击引发的头晕可大可小,沈亦忱一听就慌了。
“得快点回去检查一下,”他牵着林朗向医院快步走去,边走边回头叮嘱道,“不可以跑……”
夜风吹乱了沈亦忱一丝不苟的发梢,裹挟着几缕清淡的皂香冲入林朗的呼吸,是他独有的那股气息,冲淡了血腥味,却使氧气变得稀薄。
林朗呼吸困难,感官也变得迟钝了。
周边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光影,唯有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胸腔中砰砰乱撞的心跳清晰异常。
……
深夜十点,医院急诊仍然人声鼎沸。
大部分症状较轻的患者见到满身是血的林朗,纷纷给他让路。为节省准备时间,沈亦忱直接带林朗去到急诊清创室,盯着夜班蔡医生为他处置外伤,结果越看越是不能放心。
他不想贸然对别人的工作指指点点,于是勉强忍耐着,直到蔡医生用镊子夹起蘸饱碘伏的棉球要往林朗额头上戳,他终于忍不住了。
“蔡医生,让我来吧。”
“啊……好的。那你们走的时候不要关门哈。”
今晚外伤患者不多,蔡医生巴不得赶快回值班室休息,简单交代一句就带上门离开了。
林朗额角的伤口不算很大,却有点深,沈亦忱小心翼翼为他清创,又仔细地护理,希望尽量避免留下疤痕。
他一边轻手操作,一边轻声说:“刚刚带你拍的是颅脑CT,等下报告出来了,如果没有颅内伤,大概只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头晕,之后几天可能偶尔还会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只要避免剧烈运动,静养一两周就会恢复了。”
林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沈亦忱与他对坐着,两人四腿交错,挨得极近。
他的视线就这样陷进了沈亦忱的眼睛里,尽管那双眼睛此时并没有与他对视。
那双冷寂的眼眸,在灯光的照映下通透得好像一对漂亮的宝石,瞳仁中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一张慌乱的脸。
又来了……
呼吸紧张,心跳加速,整个人失重般眩晕。
自己对沈医生的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就弯了?不会吧……
作为资深同志的直系亲属,林朗当然是能够理解同性取向这件事情的。
但是能够理解,不代表可以实践……吧?
林朗还记得几年前被林清按着头看GV,才坚持了两分钟就撞飞了那恶趣味的家伙冲进卫生间里疯狂干呕。
别的不说,同性的浮夸高潮脸实在令他接受无能。
所以接受无能的根本原因难道是……颜值问题?
因为自己是颜狗一条……?
那么如果换成沈医生主演会不一样吗?
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境……深夜、急诊室、制服诱……
我操,林朗……你有病吧!人家在给你治伤啊,你能不能做个人!
“林警官,脱裤子。”
“哦……啊?”
林朗回过神来,看到沈亦忱手中夹着一支细长的针管。
“这是破伤风针,要打在臀部,你把裤子脱掉,趴到那边去。”
“这……一定要打吗?”
“你怕打针吗?”
“不是!”
沈亦忱笑了笑:“乖,不会痛的。”
林朗闭了闭眼睛,终究乖乖走到床边,褪下外裤。
“咳,脱一半就可以了。”沈亦忱说。
林朗红着脸,把裤子拉起来一点,继续趴好。